昭昭一身伤,没好意思回教坊。她花钱找人去给孙管事传了话,孙管事懒得管她,便允了她在外面逗留。
昭昭寻了间客栈住下,又叫了大夫来医她身上的伤。
那大夫是个中年女人,一边上药一边心疼道:“……好好的小姑娘,怎么不在家待着?你爹娘要是瞧见了你被打成这样,得多心疼呐。”
“心疼我就不会把我生下来了。”昭昭疼笑了。
大夫瞧见了昭昭肩上的黥字,顿觉自己说错了话,噤声不语。临走时却只收了一半的价钱,轻叹道:“你不容易。”
昭昭裹着被子,猫儿似缩成球睡了。
梦里不太平,腥风血雨。
她穿过重重尸骨,走进了一座佛庙。庙里供的菩萨长得并不慈祥,冷漠骄矜,眉间小痣红得像血,他淡淡地瞧着昭昭:“你当真是业障不浅。”
许是因为做梦,昭昭格外地敢想。
梦里的她已成了庸俗的富商,一只手戴了五个玉扳指,一只手戴了五个金镯子,笑起来满口金牙:“菩萨,我招你惹你了?”
菩萨眼神一寒,越发不慈悲起来:“你造了什么孽,你自己知道。”
“你这菩萨,神神叨叨。”
昭昭转身要走,菩萨叫住她:“昭昭,速来了结你我的冤孽。”
这菩萨当真是脑子发昏。已知是冤孽,避都避不及,还了结个屁?
昭昭回头,正要嘲笑几句,却见那菩萨的面容越发模糊不清,只有金身上的一处破损分外明显。
在颈上。是个牙印。
昭昭惊出一身冷汗,骤然醒了。
还没把气喘匀,耳边就响起了砰砰拍门声,小厮在门外急道:“姑娘!楼下有人找您!”
昭昭这觉睡了一天一夜,骨头麻酥酥的。她扶着墙下了床,开门好奇道:“谁找我?”
这客栈小,总共就两层。小厮没答,一把响亮的嗓子倒跳了上来:“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