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还注意到,那些仆人对赵南玉的态度,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尊敬,直到现在,宋峦才知道,自己竟然被提拔为副都监察使了。
宋峦心中一凛,若她没猜错,赵南玉刚上任没多久,宋家就被灭了,皇上也死了,新的皇上继位。
这一切都太快了。
不过,按照书信上所说,赵南玉要当上副都监,还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她突然意识到,这本小说的历史也被改变了。
男主角在新皇帝继位后,获得了巨大的权力,并逐渐变成了一个邪恶的恶魔。
但此刻,宋峦无暇顾及,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获得自己的自由。
晚上,她走到赵南玉面前,清了清嗓子,道:“你能不能把那些护卫都遣散了?我不想被人跟踪。”
“到哪里去?”
赵南玉吩咐,除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的护卫是不会阻拦她的。
宋峦默然不语。
赵南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冷笑道:“你是来找我的?”
赵南玉是一个极度妒忌的人,他的心里充满了妒忌。他的爱情是别人的千万倍。
片刻后,他对她撒了个谎:“别查了,我把人弄死了。”
宋峦面色苍白,嘴唇哆嗦,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心脏不断下沉,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你说什么?”
赵南玉微微用力,抬起她的脸颊,冷冷的看着她,“是不是觉得我害死了他,让你很伤心?”
赵南玉无法忍受宋峦如此在意别的男子,他想起,她十分爱怀瑾,赎回了她,又给她买下了这座宅院,并且在这里住了数年,之前还不以为意,现在却是分毫也忍受不了。
每每想起,宋峦对着这个男子露出笑容,与之亲昵,他便觉得心头如有无数只小蚂蚁在撕噬,心中更是一片长久的隐痛。
宋峦双耳轰鸣,赵南玉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像是一记沉重的拳头,狠狠的打在她的脑袋上,震得她呼吸困难,声音沙哑,双目通红,“是你害死他的?!”
她抬起头,瞪大了双眼,布满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几岁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峦话都说不利索了,声音都在颤抖,“你可知……可知我是被他所救?你是不是太狠心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宋峦对自己,一直抱着一种冷漠的态度,将每个人都当做小说中的人物,当做一个虚构的人,但渐渐的,她将那些活生生的人,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赵南玉伸出大拇指,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说道:“怎么,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应,是不是觉得他很可怜?”
宋峦止不住的嗤笑:“是啊。”把我也干掉?你——”
你不是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赵南玉说道:“那他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何要骗我?”
宋峦对赵南玉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在做恶梦,梦到了一片血红色的天空,赵南玉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背负双手,冷冷的望着满地的尸体,手中提着一柄利剑,白色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洁白如雪的脸庞,也被鲜血染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有一双黑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是主角,拥有着最强大的外挂。他狠,他狠,他狠,他从来都是最强的,无人能敌。
梦境中,宋峦安静的望着她,一股熟悉的剧痛从他体内传出,仿佛有一股强酸浇在她的五脏六腑上,让她浑身上下都在被腐蚀,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肾被腐蚀的声音。
宋峦每每梦到这一幕,都会觉得全身酸痛,她走到赵南玉不远处,伸手向他求助,却看到对方手中的长刀,已经刺入了她的胸膛。
“你一定会愤怒。”宋峦虚弱道。
宋峦目光一闪,脚步一个趔趄,双手撑在桌面上,这一次,她只觉手腕一软,整个人都凉透了。
赵南玉抚摸着少女的脸颊,说道:“不是我害死的,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宋峦背后,更是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停的说着‘没事’。
还好,怀瑾还活着。
宋峦望着拥抱自己的男子,神色有些复杂,闭目,脑海中浮现出当日赵南玉替她挨了一鞭的画面,每当她以为自己要爱上赵南玉时,赵南玉都会用自己的行动,将她逼回现实。
铺天盖地的大网,让她喘不过气来。
*
宋峦大怒。
她虽然胆小,但也有火爆的一面。她忽然意识到,赵南玉很难跟她吵架,因为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是说话还是神态,都是那么的完美。
宋峦就算对他发火,也不会击中他的软肋,就好像一只拳头,砸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宋峦认为,与其与之争吵,还不如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再加上最近朝廷发生了一些变故,赵南玉也是十分的忙碌,甚至有一次,他已经离开了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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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峦并未放在心上,也未询问。每日里,她都会看书,把玩自己的珠宝,时不时的,还会亲自下厨,让自己的好朋友,过得很好。
赵南玉这几天一直呆在宫殿内,脸色阴沉如水,沉声问道:“她有没有说出什么?”
属下低头,恭敬道,“没有。”
赵南玉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就没说过什么?”
“没有。”陈曌摇了摇头。
寒风呼啸,今夜下起了第一场雪。
赵南玉顿时打了个寒颤,宋峦似乎在家中,也是逍遥自在,他在不在,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手下抬起头,正要说话。
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滚。”
自家主人的脸色很难看,属下们哪里还敢多嘴,赶紧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赵南玉都没有离开皇宫,也没有派人去向宋峦递信。
宋峦并未露出任何不悦之色,倒是赵三娘,有些欲言又止。
赵三娘打心眼里认为,宋峦是真的痛改前非,她也希望他们夫妻俩能和和气气,别天天闹别扭,闹僵了,连儿女见面都不好。
两个人,不能都硬撑着,必须要有一个妥协。赵三爷当年就是个混蛋,现在还不是被她给哄住了?男人与女人的关系,需要的是一阴一阳,一阴一阳。
三夫人也没办法告诉赵南玉,她只是个义子,就算对他再好,也没有多大的感情。
而宋峦,则是一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让三房无可奈何,明知道他们在吵架,却也不会出手相助。
赵南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和知哥都睡在一个房间里,但是,他和他爹一样,一到了大冬天,就会四肢冰凉。
宋峦天天将他包裹成一个大包,三层三层,生怕他着凉,又学着做披风,又去买了一身雪白色的狐裘,为他做了一身披风。
这几日,宋峦最大的爱好,就是给知哥穿上最好的衣服。
这几日,京城一直在下雪。一片银白,冷风飒飒,房顶被一层又一层的积雪给铺满,太阳斜斜的照射下来,很快,积雪就变成了晶莹的水滴,沿着房檐的纹理滑落。
知哥最近功课不多,一天两章就够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屋子里。
这小子依旧是个惜字如金的性子,跟她说的话也很简短,只是不像以前那样,会牵着她的小手,也会害羞的提出要求。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宋峦才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看似冷漠,实则非常粘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盯着自己。
这一日,宋峦突发奇想,和他一起,在院中做了一个巨大的雪人,双手都被冻僵了,但他很享受。
宋峦扶着知哥,回到屋内,将一个热水壶递到他手中,衣衫上有几片积雪,被宋峦拂去,微笑道:“还冷吗?”
知哥摇摇头:“不冷了。”将手中的热汤递给白芷,“给您。”
“还是识兄有孝心。”
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低着头。
宋峦在小炉子旁,将双手烘热,这才大胆的伸出一根指头,摸了摸他,说道:“我见你这几日一直愁眉苦脸的,我还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呢。”
宋峦本以为,赵南玉是被功课压得不高兴,但转念一想,最近一段时间,不光是赵朝,就连他自己,都很少回家。
赵朝已经老了,还没有成亲。他的妈妈很着急,好不容易说服了他,让他答应了下来。
谈不上联姻,只能说是门当户对。
宋峦听闻媒婆为赵朝引荐了一位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女子,如果两人情投意合,恐怕不久之后,便可参加赵朝的婚礼。
在小说中,赵朝对赵朝一往情深,可现在她却没有来过京城,谁也不确定,她还能不能喜欢上别的女人。毕竟,赵朝就是一个忠心耿耿的领袖。
宋峦也有所耳闻,前些日子,赵朝看中的女子,全部被拒绝。这些日子,他的娘一直缠着他不放,看来是铁了心要让他在今年嫁人了。
这样一来,赵朝也就没有多少功夫教导他了。
“母亲,我想爸爸了。”
他和赵南玉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面了,这让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宋峦手指一停,神色一滞,旋即微笑道:“令尊在宫中有要事,要不要过些日子,才能见到?”
她没有问过他,赵南玉也没有让人传话,宋峦也没有让人传话,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一方能保持冷静,第一个认输的,绝对不是她。
她之前对赵南玉的那点好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了她的腰间。
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峦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很想念他,所以,你可以在家里等他吗?”
“母亲,你能不能带我去见父皇?”
入宫?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宋峦也清楚,赵南玉最近怕是忙着争权夺利,想要做个监察使,并不容易。
改朝换代,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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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在文华殿内连续下跪数日,感动了皇上,年迈的皇上上了一封诏书,表扬了六皇子的孝顺,然后就把她从冷宫中放了出去。
此时,赵南玉正忙着清理后宫里的余孽,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时日无多,却还没有册封他为世子的旨意。
宋峦叹息一声,不愿与赵南玉相见,强打起精神,道:“你这丫头,宫中岂是你能进去的?我们就在家里等着吧。”
识哥垂头丧气,垂头丧气。
宋峦心中一动,俯下身,看着他:“你已经能写这么多文字了,怎么不去给你爹写封信?”
知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宋峦明白,他心中难受,可她却狠下心来,不肯同意。
到了下午,他才将衣服脱了下来,钻进被窝里,将她搂在怀里:“母亲,我今晚就写一封信给父皇。”
宋峦心中一喜,幸亏这位师兄,并未再提入宫之事。
她闭目沉思,或许,今年冬季过后,京都的天气将会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