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水居早已有仆人准备好开水,宋峦也不怕害羞,只觉嗓子有些发酸,便开口:“先将衣服脱掉,为师替你拭去血迹,这才给你敷上药膏。”
赵南玉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
那男子身形修长,白玉无暇的后背上,到处都是被鞭子抽过的伤痕,还好那些伤痕并不严重。
宋峦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血迹,一边擦拭,一边问道:“很痛吗?你要是觉得疼,就告诉我。”
赵南玉闭上了双眼,鼻子里还残留着海棠的香气,他轻笑一声:“没事。”
饶是如此,宋峦也不敢用多大力气,勉强将其后背擦拭干净,又在橱柜中,找到一种可以治疗外伤的粉末,涂抹在他身上。
宋峦听到嘶嘶的声音,顿时止住,吞了吞口水,越发谨慎起来,“你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嗯,谢谢。”
涂抹好粉末,宋峦松了一口气,纤白的小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今天晚上,你别再动了,否则,一定会痛的。”
赵南玉随手披上一套衣服,点了点头。
赵南玉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见宋峦如此关心自己,也是装出一副吃痛的模样,两人刚刚离开房间,就有丫鬟来报,说有客人来访。
赵朝主动走了进来,随意的坐了下来,桌上放着一瓶丹药,应该就是他带来的,赵朝一身蓝色劲装,显得很是随意,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在看到宋峦时,笑容更甚,他站了起来,缓缓说道:“我是来给二哥治病的。”
赵朝看似温和,可宋峦却打心眼里讨厌他,总觉得自己的哥哥,城府极重,城府极重。
轻咳一声,她说道:“你倒是想得周到,但你二弟的药,我早就给你寄过去了。”
月色下,宋峦绝美的容颜,越发白皙,香肩之上,光华流转,宁静而美丽。
赵朝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以前他还真没注意到二嫂子的容貌,哪怕她的内在像是一块朽木败絮,也能勾起人的魂魄。
赵南玉默默的将宋鸾护在身后,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你进去吧,我跟他说。”
宋峦一言不发,转身便逃,仿佛有一头凶兽在后面追赶,她本就恨赵朝,能不与他相见,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你今天手下留情了,二哥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赵南玉从赵朝手里将那瓶丹药拿了过来,随意的放下,随意道:“是啊,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可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宋峦还未开口,就被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哥,你是不是看上二嫂子了?”赵朝问道,他已经不止一次问过赵南玉了,但却从来没有说过。
良久,赵朝才发出一道轻微的“嗯”声,这道声音很小,很难让人注意到。
赵朝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道:“二弟,你看上她哪一点了?”
在赵朝眼里,宋峦一文不值,一文不值,一文不值,一表人才,不知廉耻。
赵南玉目光一寒,沉声说道:“我的事,是你能插手的吗?”
从二弟的语气中,赵朝就知道二弟生气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他今天晚上来这里,是有正事要谈的。
“二弟,陛下已经苏醒。”
赵南玉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没有,陛下从来都没有晕过去。”
狡兔三窟的帝王,把天下的女人、儿子、大臣都一一摸了个遍,在这等庞大的利益面前,能够保持冷静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最近,皇后频频出手,还冒着风险,偷偷把哥哥和哥哥招回京城,就是为了做一次孤注一掷的尝试。
皇后借着这个机会,斩杀了六皇子许多心腹,而六皇子那边,则是按兵不动。
“还活着?”
“嗯。”赵南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平静道:“我们也不需要出手。”
“真是天赐良机啊。”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她的家人,全部铲除。
“不必。”赵南玉说道。
对于二哥,赵朝向来是十分信任的,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二哥自有打算,我这就走。”
“嗯。”陈曌应了一声。赵南玉顿了顿,随即对段凌天吩咐道:“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二哥所说的“她”,赵朝自然是清楚的。
“二哥,我明白了。”
临走前,赵朝突然有些心疼房间里的那位美丽女子,也就是自己的妻子。人傻心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有怎样的生活。
这些年,赵朝已经了解到,宋峦并不是一个喜欢被掌控的人,而他的二弟,却是一个凡事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两者之间,本就是水火不相容。
至于宋峦,实力不济,根本无法与其二弟抗衡。
宋峦趴在门口,想要听一听,结果被赵南玉撞见,刚一开门,便险些一命呜呼,还好他眼疾手快,将她拦腰抱住。
赵南玉似笑非笑的说道:“看到了吗?你找到那只野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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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峦羞得满面通红,“难道,你早就察觉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继续说了下去:“好了,我知道我是有意在偷听,不过我想他会对我不利的。”
赵南玉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很恨他,所以我不会再让他来找你了。”
宋峦一愣,道:“我可没那么抠门。”
赵朝是他的亲哥哥,他自然要和自己的亲哥哥分开。
赵南玉也不多说,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愿意,有的是方法让段凌天帮他。不过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当着宋峦的面说的。
赵南玉背部受伤,不得不侧身而眠,而宋峦,则不得不靠在其怀中,深夜,宋峦并未入睡,她认为赵南玉早已入睡,便大着胆子,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脸颊,道:“听见啦,你说,你对我有意思。”
宋峦眯起双眼,突然展颜一笑,“也对,像我这样优秀的人,谁能讨厌。”
赵南玉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他请了一天的病,没有再来大理寺。
京中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皇帝醒来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对皇后一家进行清洗,十皇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的父亲和哥哥都被关在大狱里。
六皇子是皇后娘娘从小带大的,按理说这一战他也会受到牵连,但在皇帝沉睡的这几天,他一直保持着冷静,没有任何动作,就算是被废了,他也没有出手。
经过数次惩罚,六皇子都没有受伤。
数日后,皇帝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命大臣们起草了一份废除皇后的诏书,六皇子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都是跪在了大殿前,痛哭流涕。
正午时分,一名太监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一脸的不耐烦:“六皇子,你先下去吧,皇帝说他累了,不想见你。”
六王子声嘶力竭地对着文华殿喊道:“父亲,请原谅我,我也是被那贼子蒙蔽了双眼,我对父亲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还请父亲三思。”
没有人回答他。
到了晚上,六殿下还在宫门外等着,文华殿内终于传来消息,此时天气微冷,太监将手插在袖子里,低声道:“你先回去,我看陛下似乎有些动摇了。”
六王子一脸悲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谢谢你。”
“王爷过奖了。”
六王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宫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回王府。”
“是。”陈曌应了一声。
虽然母族已经不行了,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让自己的生母去送死,他要继承皇位,总要有一个体面的生母才行。
赵南玉虽然没有工作,但也是少数几个被提拔上来的人之一。
从大理寺卿,被调到了四品监察使,这已经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了。一开始,赵家的人听到赵南玉被调任监察部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官员,是如何被皇上看中的?
王府里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相比于众人,赵南玉却显得很平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不会将此事告知宋峦。
本月的宴会过后,宋峦还傻傻的告诉赵南玉,二房待他们,似乎都变得更有礼貌了。
赵南玉笑而不语。
提起这次的家宴,宋峦便有一股怨气,不但要应付老夫人一副人人都欠她的模样,连筷子都不敢放,连饭都没能填满。
她从院子里出来后,就一直不舒服,胃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样,恶心得要命。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赵南玉端起一杯热水,递到她的嘴边,“好点没?”
宋峦蹙了蹙眉,腹中依旧不舒服,摇头道:“没好。”
赵南玉这种温柔的态度让她的火气更大了,她用力的将他推到一边,“我不要,你让我把你身上的东西都给我吐了。”
赵南玉也不在意,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男子拉了出来,然后对着门外的侍女说道:“快去请医生。”
“是。”陈曌应了一声。
宋峦在医生到来之前,将刚刚吞下去的食物,全部呕吐了出来,赵南玉安慰她,又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她,“漱口。”
宋峦呕吐过后,胸口的呕吐感减轻大半,又喝了一大口清水,这才将口腔中的腥甜全部排出,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宋峦拒绝给他诊脉,或许是因为服用了太多的药物,她对任何一个医生都很害怕,尤其是那又黑又苦的药方。
她厚着脸皮,对赵南玉说道:“我就是肠胃不舒服,没必要给你诊脉!”
赵南玉阻止了她的动作,说道:“你自己看看吧,没事的。”
宋峦这两日来,已经养成了蛮不讲理的习惯。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跟我哥说了。”
对于赵南玉来说,软硬兼施,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他是一个冷静而理性的人,很难让人心慈手软。
“杜医生,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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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峦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激怒,别过头去,气呼呼的将自己的手伸到杜医生面前。
杜大夫给她把了把脉,才慢条斯理的说:“的确是拉肚子了,以后太太可别再吃油腻的东西了。”
她嘟囔着,“我今天晚上没怎么吃饭。”
正好有一道水晶猪肘放在她面前,她忍不住就把小半盘都给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