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通听了却是摇摇头,“不是这样的。高镇将只是让我去散播流言,诋毁刺史。我真的没找过吐蕃人啊。对了此前高镇将还下令说这次要是能取敌将首级,就那得到不少赏金。”
裴皎然和李休璟交换了个眼神。此事高宾除了有独孤忱的授意外,只怕另有私心。他怕事后有人追究此事,干脆找了个急需钱的替罪羊。
高宾给出了丰厚的赏赐,诱使旁人替他当赃手套。这笔钱足以让一个底层军士摆脱贫苦的生活,成为当地乡绅。无论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他们都不关心。利诱在前,何管其他。
他们因为王世钊一事同独孤忱交恶。而独孤忱深知撼动他们并非易事。倒不如与外敌合谋,各取所需。
倘若瓜州城破于吐蕃铁蹄之下。身为主政官员的他们,无论战死还是被生擒,都逃脱不过惩罚。
生擒则祸及家人,战死亦也不会有好名声留下。而在旁隔岸观火的独孤忱,会在事后对瓜州发起猛攻,立下赫赫战功。再凭借此入主中枢。
李休璟闭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并非不知中枢的冷血算计,可是想明白此中关节,还是忍不住愤慨。或许中枢那些人曾经也有一腔热血与抱负,想着利国利民。可这腔热血终究还是湮灭在权海中,所为皆变得凉入骨髓。
夜风拂来,身上凉意渐重。
此时裴皎然已经退到一旁。获悉了郑通只是替罪羊,她便知从他嘴里再也问不到什么。
“押他回去绑起来。”李休璟面露肃色,对裴皎然道:“看样子你我必须拿下悬泉守捉。”
裴皎然闻言颔首,郑通此人不足挂齿。但是若轻易杀了他,只会寒了底层军士的心。毕竟再没有确凿证据前,任何举措都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与破绽。
如今城中流言暗涌,就算独孤忱和高宾不出手,一旦流言传到长安,等待李休璟的也只有处罚。她家学渊源,所学庞杂,虽然读圣贤书,明圣贤言,但自幼所晓与旁人不一样。寻常人家读书学义理是正常,可她家却要求自己注解,因为尽信书不如无书。当你站到权力巅峰,才会知晓胜者有权改写事实,亦可曲解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