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首望了望郑通,裴皎然莞尔。屈指轻弹衣袖,缓步走到李休璟身侧,俯身而视。
“郑通,可还记得我?”裴皎然唇边呷笑。
闻声郑通抬头,当瞧见裴皎然面容时。惊叫着往后退去,“仙子饶命啊。”
“仙?倒真不是,我姓裴。”裴皎然俯下身擒住郑通脖颈,唇梢扬起,“刺史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再不说就割了你舌头,”
听楚宥说过裴皎然的刑讯手段,李休璟非常自觉退到一旁。
自会裴皎然报了名号,郑通眼中惧意比之前更重。
“裴明府,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下官上有老,下有小的......”郑通瞬时磕头如捣蒜。
稍稍松了手,裴皎然沉眸,“谁没有亲眷呢?瓜州百姓的命不是命,只当你亲眷的命是命?郑通,你是同高宾合谋之人吧?他利欲熏心,而独孤忱亦许你厚禄。”
裴皎然眼中是洞悉一切的锐利。至募兵制以后,镇兵已与之前不同。这些人大部分除了听从军令外,没有其他目标。甚至可以说只要谁能让他们发达,他们就听谁的。哪怕大难当头,他们也会优先为自己考虑。
对于没有明确目标的底层军士而言,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的动荡和骚乱,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虽身于局中,但是看不到湖面上的的涟漪,无法判断局势如何。
在强烈求生欲的驱使下,他们更在意的是能否活命。一旦给予丰厚的赏赐,且利益看上去,又非常符合他们的诉求。便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忠于朝廷,忠于君王的束缚。
而郑通便是如此。他不知道屠刀会落在谁人头上,也不关心此事。他更在意的是能否凭此得到一笔丰厚的钱,来养活自己家里人。
见郑通还是不答,裴皎然目光骤冷。但仍旧转圜道:“高宾好歹是守捉营的将领,而你只是区区一个火长。拼死为他们卖命,从而搭上自己乃至家人的性命,值得么?”出卖自己的同袍,引敌入境滋扰。再趁乱反攻吐蕃,借此捡漏,泼天的军功触手可及。这样的好事自然要给自己人,至于其他人只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这是高宾和独孤忱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