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皇帝下的旨?”
她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庄嬷嬷亦是惊慌无比,“陛下派二殿下亲自传旨,列了王爷好几桩大罪。
这次滥用职权欺压百姓只是小事,真正的大罪是四年前挪用军饷,意图谋反!”
展太后身子一抖,踉跄着跌坐在地。
“怎么可能,璋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庄嬷嬷焦急地去扶她,“太后娘娘可千万别在陛下面前说这些话,若让他以为您有意包庇王爷,只怕连您也要生疏了。”
展太后又是一哆嗦。
“皇帝怎么会疑心我!”
她口中否认着,心中却十足地悲观。
自从在潼关她改嫁后,皇帝就和她离心了。
他认为自己对不起先帝,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若非皇帝自幼被教导着忠孝仁义,换了个心胸狭隘的,登基后还会不会认她这个生母都不一定。
可他如何能明白,一个女人在流放途中的身不由己?
他们母子之间,怎么会没有隔阂!
这些年她尽力笼络、利用、甚至是掌控着裴如璋,就是为了巩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裴如璋为大燕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她就是这后宫最显赫尊贵的女人。
如今裴如璋被发落了,那她……
展太后不敢去想那后果,可无尽的恐慌还是如潮水般袭来。
甚至让她以为,她又回到了被先帝流放的那一夜。
“都是奚应芷这个贱人!若不是她狐媚勾引我儿,璋儿如何会脑子发昏做出这种丑事,以至于被人抓住马脚!”
展太后流着浑浊的泪不住咒骂。
“灾星!狐猸子!贪慕虚荣的贱货!如今害了我儿,她却好端端地置身事外,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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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即刻传我的懿旨,将她送到积卢寺缴了头发做姑子!要方丈好生招待她,为我儿赎罪!”
“太后娘娘冷静啊。”庄嬷嬷劝了一句,展太后却愈发癫狂。
“我怎么冷静!这个贱人毁了哀家的一切!”
庄嬷嬷不敢再劝,匆匆吩咐一个小太监去传旨,自己则连声开解着。
“陛下如今只处置了王爷——”
她飞快地改口,“只处置了少爷,未曾动您一丝尊荣,您若慌了,展家可就再也无人转圜了。”
展太后闻言,潸然泪下。
她一生起起落落,年轻的时候心气高,却偏被命运打入谷底。
在潼关,本已经接受了命运,准备平凡度过一生,却又被命运之手推上高位。
自此她苦心经营,生怕再度跌落,没想到临老居然还会产生这样的变故。
难道她命该如此?
注定汲汲营营,所谋成空?
展太后心乱如麻地握着庄嬷嬷的手,“是老二去传的旨?你去叫他来,哀家有话要问他。”
庄嬷嬷乐得她分散会注意力,忙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