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到这个皇祖母面前凑趣的二皇子,这会却生疏了下来。

见了庄嬷嬷只端着客套的语气推辞:“本殿正要去父皇面前复命,怕是来不及去见皇祖母。”

庄嬷嬷心头不快,却也没有像往日一样摆脸子,仍是笑道:

“奴婢知道二殿下是大忙人,可太后娘娘这几日夜间总是睡得不踏实,想着和晚辈们说说话,也能稳一稳心神。”

二皇子蹙眉。

他听出了庄嬷嬷话语之中拿着长辈的身份来压他的意思,心头虽有些不快,却也到底顾念着血脉亲情。

“知道了,等见完父皇,本殿就去给皇祖母请安。”

庄嬷嬷这才笑呵呵地离开。

其实皇家哪里会有真正的亲情呢,以往太后的慈昭殿永远是最热络的所在,如今却人人避讳起来。

心中这样想着,燕云冀在景和帝面前复命的时候就带出了几分。

景和帝将手中的奏折压在书案上,凝神打量着自己年轻的儿子。

“朕听说裴如璋前几日在承恩公府与你有争执,如今你应是出了口气才是,怎么瞧着却不像大快人心?”

燕云冀有些惊讶景和帝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

旋即心头便闪过一丝凝重。

他并不清楚景和帝问他这话的意图,就如同他并不明白,景和帝为何要让他去宣旨夺爵。

难道是觉得他和裴如璋有过节,所以故意如此为之?

那么景和帝现在问他这个问题,是想听自己贬低裴如璋,好将他踩得再狠一些?

“父皇,儿臣只是为大燕损失了一名勇将而遗憾。”

心中万般思量,燕云冀口中却还是说了真心话。

裴如璋纵然桀骜嚣张,对他不怎么友善,可他的战功赫赫却不容抹黑。

“若说他处事刻薄治军严厉儿臣信,可说他挪用军饷,儿臣觉得,还需慎重查探。”

景和帝看着端方中正的儿子,心中有些晃神。

二十几年前,他也是如此。

先帝要他在先太子面前低头服输,委曲求全讨好,如此便能留他在京城。

可他拒绝了。

身为天家血脉,他有他的骄傲。

哪怕面前那个人是天子,也是他的父亲,他还是不愿做一些违背自己骄傲与底线的事情。

而后被流放潼关,展太后总觉得她在潼关的经历是他这个皇帝身上的污点。

其实那段流放本就是因他的骄傲和气盛而起,他对展太后只有歉疚,没有苛责。

至于裴如璋……

他凝眸又带了些试探,“这军饷实打实是不见了,若不会是他,还会是谁?”

燕云冀后知后觉抬头,对上景和帝双眸的一瞬,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

旋即胸口袭上浓浓的豪情,“若父皇不嫌弃儿臣无能,儿臣愿意领命查清此案!”

景和帝久久地打量着他,终是不置可否:“朕再想想。”

燕云冀便有些失望,不过他们并非普通的父子,皇权面前,素来就是一锤定音,没有他争取的余地。

出了御书房,燕云冀便往慈昭殿的方向去了。

这会子,宫里的人都忘了,方才展太后盛怒之下的那一道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