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熙帝在位二十余年,笃信长生之道,炼丹修玄,听信丞相与方士谗言,增税敛财,耗费国帑以大兴土木,于仙雾山修筑行宫,而漠视宜国洪灾、饥荒、瘟疫等,以致人口锐减,民怨沸腾,苍生皆苦。
天熙帝千秋节,帝临仙雾山,登九仙峰,误坠悬崖,此乃上天之兆,挽宜国于大厦将倾之时。
挼蓝城改回雁州城,举城百姓奉祁王凌执为主。
凌执于雁州起兵,带领邵覃、丁不弃、周林、唐鸣,以及曾经被贬谪或废为庶人的旧部,一路招募勇士,领兵直下清都,打出讨伐当道奸臣、肃清宜国的旗号。所经州郡,要么无可抵挡,要么皆望风而降,祁王这一路兵马,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声势也越来越浩大,不断有能人志士加入。
而在清都仓皇继位的薛王,匆匆定了国号,各项礼仪都还没进行,整日被一条接一条的军报吓得寝食难安。他派出去平叛的军队,败仗频出,偌大清都朝堂,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惊。
凌沧的疑心与日甚重,怀疑朝中多有人贪生怕死,私自投降了祁王,暗通款曲,传递消息。为此他杀了好些个可疑的朝臣,其中不乏奸臣、忠臣,甚至还有披甲上阵的将军。
宜国内廷,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照此看来,祁王胜出,不过是时日问题。
“有意思。”
昭平帝放下密折。
乾灵宫内,檀木桌上放着一块刚从冰室里取出的瓜果,还冒着白色的冷气。
下首的丞相秦从云道:“陛下莫忧,这宜国已是千疮百孔,便是祁王继了位,短时间内也无法真的妙手回春,优势依然在我许国。”
昭平帝捻了一片切好的瓜果,摆手道:“朕倒不是担心这个,宜国入编的精锐部队却打不过祁王临时招募的百姓,可知这宜国武备已经荒废成什么样子了。”
秦从云了然:“臣明白,陛下所言,是祁王与祁王世子?”
昭平帝颔首,招呼秦从云吃西瓜,“就快立秋了,过了今日再想吃西瓜便得到明年了。”
“多谢陛下。”
“不错,说起来倒是朕小瞧了祁王,竟真能如玄青所言,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那祁王世子,”昭平帝的语气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玄青二字,本该是陆观南的名。只是他不愿改,遂而成了字。
秦从云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杀刺史、射丞相,号令百姓,凌纵确实杀伐果断,其人深不可测,远不是表面上的纨绔轻浮。”
越想秦从云越是懊悔,“陛下饶恕,是微臣疏忽了。现在想想,当初凌纵给秦王殿下种下生死蛊时,便该窥破此人心机,及时处置了,免得如今给我们带来麻烦。”
“你若是处置了,”昭平帝吐了瓜子核,打趣一般,“那人还不找你拼命。”
秦从云无奈叹道:“微臣万难。”
“朕原先还不懂,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何玄青念念不忘了。”昭平帝将西瓜皮丢到一旁去,“可惜啊,可惜。”
昭平帝虽然在笑,眼里却无温度。
秦从云心下思索,这可惜二字含意颇深,复杂难言。秦从云索性避而不谈,道:“陛下,再过几日便是秋祭,秦王殿下那边……”
“解了他的禁闭,秋祭是许国的大日子,他身为皇子,焉有错过之礼?”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