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知道那是什么,长方绢帛上,已故皇太后的临终墨宝,亦是留给祁王的保命遗书。
许是皇太后见了曾经定王等皇子的惨状,唯恐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会沦为那番下场,便秘密下了这一道懿旨,令祁王随身携带。讽刺的是,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天熙帝死死瞪着这份绢帛,又令人去内廷查看存档,以免作假之嫌疑。得到准确的答复后,天熙帝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母后怕他将来残杀一母同胞的亲生弟弟,死前特意留了一封秘密遗诏来谨防他。
何其荒谬。
而祁王又何其庆幸有这么一封遗诏。
天熙帝阴恻恻地咬牙切齿道:“母后啊母后,您可真是神机妙算,二十年后的事情竟也能预料得到吗?还是说在您的心里,朕就是这样的人?!”
有此遗诏,祁王保住爵位与家小性命。
但祁王府上下所有人发配雁州,流放一千里。漫长而寒冷的路途中,已经死去不少人了。
哀凄的哭声在身后响起。
是凌宥。
三天前,祁王妃在大雪纷飞中气息全无,因是有罪之身,只能由官兵裹了张席子,草草下葬,凄凉于此,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连着生前与她有大恩怨的窦侧妃,都落了泪,心下悲凉。
队伍到前方,暂时停下短暂歇息,官兵分发食物。
凌当归接过祁王递来的面饼,咬了一口,却是凉的。
“阿纵,是父亲对不起你,让你承受这般苦楚。”祁王自责,红了眼圈。
凌当归将冷地面饼咽进肚子里,笑了笑,眉目仍是张扬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雁州之后,说不定会峰回路转呢。父亲不必过分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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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有话,祁王自是明白。
他们如今的处境,若不主动寻求对策,怕是到了雁州——韩虚谷的地盘,便是死路一条。
祁王喃喃道:“你放心,你放心……”
像在思索什么。
凌当归咬完最后一口面饼,忽听尖锐的女子呼喊声,透着恐惧与绝望。凌当归循声看过去,神色蓦沉。只见一穿着官服的士兵拽着凌柳卿,露出邪恶又猥琐的笑容。
“你放开我女儿!放开她!”窦侧妃哭得声嘶力竭,赶忙去拉着凌柳卿,却被那领将一把推开。
其余士兵们起哄声一阵又一阵,污言秽语,听着格外刺耳。
凌柳卿已是满面泪痕,万分惶恐。
那官兵正要撕扯凌柳卿的衣裳,突然腰后一阵钝痛。扭头一看,凌当归又抬脚踹向他的腹部。猝不及防挨了两脚,官兵整个人往后倒去,栽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