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救阿凌,那么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陆观南步子很快,语气也冷,“第一,你是谁?第二,你和阿凌怎么相识的?第三,京兆府因何通缉你?第四,六日前的雨夜,阿凌找你做什么?”
“别再耽误我的时间。”
陆观南骨子里天生具有上位者的强势,以前为条条框框所缚,为温润儒雅的谦谦君子所隐藏,此时威严逼人,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只穿着朴素的衣着,抱着一把剑,便让人觉得不可直视。
闫庚被震住了,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开始说了。
陆观南在前面引路,绕折穿林,走了大约一半的路程时,右衣袖划到了斜伸出来的枯枝干,连带着划伤了手背。陆观南动了一下,前几日被野狼咬伤的手腕顿时一阵麻痛。
他盯着那灰白色的枯枝看了一会,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闫庚也停住,没敢追问。
只见陆观南拔出苍雪剑,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如雪掠过,听得寂静、荒无人烟的树林中忽然响起了簌簌脆裂,紧接着“咚”的闷沉一声,惊走栖息的飞鸟。
闫庚愣愣地看着陆观南砍了一棵树,心想这人是不是有些暴力。一根树枝伤了他,他就要砍倒一棵树。
陆观南借衣角擦拭剑身,抬眉不语,看向闫庚。
“你想杀我吗?”闫庚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攥拳,做好迎战的准备。
“杀你?”
陆观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笑声短促。
他若真给杀了,阿凌岂不是要跟他拼命。毕竟他宁愿被关进织蝉司,也不愿说出闫庚的事。一旦交代了,闫庚作为光阳侯私生子,必是死路一条,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将人藏到祁王府。
若没有发生尤笠的命案,那么此时闫庚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祁王府。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阿凌可能会悄悄去看闫庚,半夜给他送狐裘或者汤婆子、喂他喝药、送吃食给他、让他读书、帮他教训侮辱自己的人、甚至为他拿回珍贵的宝剑?
处处关心维护。
就像当初,对自己那样?
阿凌就……这么重视他?
陆观南缓了缓急促的呼吸,额间青筋凸起。生死蛊并没有发作,但他只觉心脏病被这些针一样的蛊虫刺得密密麻麻。这种情绪,并不陌生,在宝樱湘露那边,他也感受过。唯独这次,让他无法忍受。
“你……”眼前这人阴郁如暴雪横生,闫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真的要杀我?”
风声沙沙,剑声凌厉。
“阿凌要救你,我就不会杀你。”陆观南收剑入鞘,继续往前走,“继续说,京兆府因何通缉你?”
声音淡,乘风远去,遁入枯林。 海棠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