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收起折扇,斜搭着陆观南的左下颌,折扇顺着往下,勾起他的下巴,露出正脸。
“你所见到的那个人,也是这般模样吗?你可要看准了,粗布麻衣,潦倒落魄,却还能有此番绝色的,当属世间少见。”
凌当归就站在他的左手边,用折扇慢慢抬起他的脸,折扇有幽兰香。
秋风过,衣衫单薄的陆观南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白马楼小厮盯着他的脸,有些迟疑,“我见到的只是背影,但背影和衣服与他极为相似,怎么会不是同一个人?”
凌当归笑了,再度展开折扇,“找一个与他身形相似的人,穿上同一件衣服,再故意让你看见。我想,这也不难吧?”
小厮不说话,他现在也拿不准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人证物证俱在,这怎么能抵赖呢?”
蔡媪冲动地脱口而出,年老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对陆观南的恨意。
“老婆婆,这所谓的人证物证,都是不作数,没有价值的。”凌当归清了清嗓子,“而且话说回来,陆观南压根就没有时间下毒,他一直跪在小憩阁,门外又有人守着,难不成还能插翅飞了去下毒?诸位贵人在场,本世子可以作证,此事不可能是陆观南所为。”
他环视过众人,众人神色各异。
凌当归啧了一声,“今日这宴席,真是精彩纷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饭呢,我已经吃饱了,舅舅,我就先行告辞了,恕不奉陪。”
手持铁棍的壮汉,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魏氏等相关的人亦是气急攻心。
魏氏柳眉倒竖,怒喝道:“不准走!这人意图谋害我儿,绝对不能留!是,他现在虽不是平昌公府的人了,但也曾作为嫡长子,被精心养育二十载,现在他做出此等恶毒之事,我们难道没资格教训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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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母,您太激动了,静静心。”凌当归以笑应对,“宜国律法在上,一切按天家规定来。福奴,还不把陆公子扶起来?准备回府。”
福奴已经看傻了,听到主子叫自己名字,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去扶人。
魏氏急得看向陆渊,“公爷,您说句话啊!”
陆渊心里也矛盾得很,他本可以以陆观南“养父”之名废掉他的,但是凌当归竟拿出了卖身契,白纸黑字,况且在场有这么多人,他怎能以身犯险,且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触犯宜国律法?
他在想什么,凌当归都知道,他不介意再丢一个火把。
“心寒,令人心寒啊。”凌当归哀叹着,抬头看看天,“真假少爷一事,非人所为,本是苍天作怪,然而人人都怪罪无辜者,既然膈应,索性就一刀杀了他,偏偏不,就要处心积虑地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我这个恶人,做得反而远远不如曾经的亲人呢。对吧?陆二公子?”
陆辰荣脸色不太自然,“你这是什么意思?问我做什么?”
他下意识看了眼父亲陆渊。
凌当归阴阳怪气地说:“我觉得,世上最恨陆观南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平昌公府。世代公爵,高贵的门第,竟被这么低劣的血脉玷污了,一定觉得很愤怒吧,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吧。可是轻易杀了,让他白白享受多年的锦衣玉食,又觉得不甘,最好怎么样呢?废掉他的武功,让他从今以后行走吃饭都很困难,这样才符合他乡野出身。所以说,你们陆府倒是有很大的作案动机嘛。”
他瘸瘸拐拐地走着,语出惊人。
“你血口喷人!”陆辰荣极其气恼,“无凭无据,你就是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