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听罢,瞪着云未杳道:“我素来便知道你,俗情俗事从来冷眼旁观,无奈认真做起事来,真要吓破人胆。你这岂不是打了弘少则的脸,连着相爷的面子也不给了?这世间讨好弘逢龙的,不计其数,你能得他青眼,原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何苦与他对着来?”云未杳只是默然,三娘又见规劝无用,只得道:“罢了,明日我走一趟便是!这一趟,只怕是要气死弘少则了。”
云未杳笑了笑道:“如此,我便在秭归等你。你且记住,船入三峡前,务必办好。”三娘便知云未杳担心三峡天险,唯恐弘少则的人在那里动手,想了想却笑道:“你又多心了,弘少则便是要动手,也会顾忌着你在船上。”
云未杳道:“此事不敢托大。你若不归,我不入三峡。”卫三娘便慎重应下了。云未杳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去罢,我自会照料好自己。咱们说的这些,你切不可向他提起,提了便是市恩,大违我本意。”
三娘一早便乘小舟离开了。湛若水看在眼里,虽不知三娘去意为何,却也没有多问。客船虽逆水而行,却也顺风,走得很是便当。云未杳除与日常为湛若水诊脉,多在舱房中呆着。湛若水只道是她大病初愈的缘故,也不敢多打扰。长江上船来船往,很是热闹,不过连着看了两天,孟飞与封五也看出些不对劲来,暗向湛若水道:“有两只船跟了我们几日,我们走,他们走,我们停,他们也停,很是不对头。”
湛若水忖道:若不是弘少则,便应是弄姑娘。弄姑娘那日在木昌镇曾说不会再害云姑娘,想来不会是她。湛若水道:“若我所料不错,想来是官府或弘少则之人。他们没有动手,必是顾忌着有云姑娘在的缘故。你们多留心,静观其变便是。”
孟飞与封五应下了。封五又道:“前两日一大早,三娘便乘小船离开,如今将到秭归,她却至今未归,相公可要问问云姑娘?”自封五执意要同行,湛若水便不许他再称“盟主”,封五知他心意,且称“盟主”也不合时宜,终是改了口。
湛若水道:“三娘离去,当是云姑娘有所吩咐,咱们何必多问?”孟飞与封五互自望了望,都笑了笑。湛若水又道:“弘少则与官府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估摸着,这一路之上多不太平,你二人要多费些心。头一件,是要照顾好云姑娘。”
封五笑道:“不消相公吩咐,我跟老孟心里有数。夜里我守上半夜,老孟守下半夜,连着饮食吃水都留意了。那日上船前, 云姑娘给了我们天纯丹,说是解毒虽比不得缀微露,却有防治之效。”
湛若水点头道:“她终究比我细心。”
封五笑道:“姑娘何止是细心,那天看她舍命救相公,真真是有情有义……”他看湛若水面色微红,有些不自在,话锋一转道:“云姑娘果然不负神医秋主之名。我看解这阿耨多罗之毒,此番是大有希望!”
一句话说得孟飞乐呵呵直笑,待要开口,却见船停了下来。封五向外望了望,道:“是秭归到了。听船家的意思,要在这里歇上几日,说是入三峡前要祭祀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