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湛若水时,那人略略怔了怔,复才缓缓起身,彼此见了礼才道:“你便是湛若水?”声音沉稳之中,又有几分慵懒。
湛若水道了声“正是在下”,又道:“敢问尊驾是……”
那人并不回答,只道:“恰才的箫声可是你所奏?”
湛若水笑道:“我为阁下琴声所动,一时技痒,忍不住合奏一曲,实在是贻笑大方。冒昧之外,还请见谅!”
那人笑道:“你过谦了。你我虽初初合奏,竟似练习了许多回一般。想来高山流水,不过如此。这是我之幸事”
湛若水微微一笑,道:“多谢抬爱,在下实不敢当!”又道:“实不知阁下邀我至此是何缘故?”
那人依旧不肯回答,只负手凭栏而望。亭外山下有许多星星灯火处,正是扬州城,那人幽幽道:“以你之聪明,还未猜出我的来历么?”
湛若水未想他有此一问,只好道:“当今朝中有三贵,是为弘氏、华氏、许氏。弘逢龙坐镇京师,西北是为许凤卿镇守,江南则为华棣总管。阁下妆成儒士,然则我观阁下气度,非寻常儒者可比,当是久历朝堂风雨之人。若我所料不错,阁下便是朝中三贵之一,总管江南,且有‘江南王’之称的华棣华大人!”
那人并不否认,只是哈哈大笑,笑罢才道:“不愧是晋宁后人,你我初初见面,便能猜出我的身份。”华棣一句话道明湛若水真实身份,湛若水略略动了动唇角,并不接话。他并不敢小觑华棣,此人本为弘逢龙提携,然则能与之成鼎足之势,足见并非等闲之辈。华棣又道:“你可知我为何邀你在此相见?”
湛若水只好道:“请恕我愚钝,还请大人明言。”
华棣招手叫过湛若水。湛若水左右缓缓看了看,慢慢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华棣淡淡看了看他,复又转身,以手指着亭外。湛若水顺手望去,却见那里灯火灿烂,极是繁华,正是扬州城的方向。
听华棣道:“便是扬州城,那般的繁华与喧嚣,我原本最厌恶不过,然而,当我远远地望着那万家灯火,那至夜不熄的万家灯火,我心里便很是欣慰,欣慰不辜负这廿载年华,不辜负老师重托。”说罢又道:“只有此处,能望见整个扬州。总管江南二十年,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