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子,公羊世子在摘星阁候着,请随我来。”离着丈余,他便笑着执手见礼道。
待两人再行近了些,他又轻声安慰道:“梅公子,颌王殿下的事,我也是才听说的,你也节哀顺变罢!”他神情恳切,语调低沉,倒不像有半点假意的样子。
徐家乃当今武林第一世家,门客五千余,自不甘心仅仅盘踞在若州这样一个地方州府。徐家派徐簌功入都,自有一番长远的计较,绝不可能只是让其开间酒楼赚些银钱。
先前夏承漪在柳竹林遇袭,几乎被人虏走。虽然獬豸、梅远尘及时赶到,把在场的贼人都拿住了。然,老帔头那一群隐在暗里接应的刀客却溜了,亏得徐簌功出手,才在南国食肆将他们一网打尽,也因此而找出了南帮何瓒这个幕后的主使。
本以为凭着自己在此事中的作为,应当也算攀上了这颗大树,日后借着颌王府的金字招牌,能助徐家迅速在都城打开局面。哪里能想到,夏牧朝这么快便出了这事。
机遇来时无痕去也无迹,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夏牧朝身死,他倒不至于伤心,然,惋惜却是实实在在由内而生,并无半分虚假。
“哦,那便有劳徐先生了。”梅远尘没想到公羊颂我竟已先一步赶到,勉强笑了笑,轻声回应着。
徐簌功知他遭此不幸,此时绝无言谈的兴致,也再不多言,快一步在前引他向勾陈楼行去。
若州位于下河郡西南,与清溪郡邻近,已算是南方了。南国食肆乃典型的南派酒楼,阁楼造型灵动,廊道雕镂讲究,窗花贴纸尽皆华彩,比之颌王府上的亭苑也是不差丝毫。
梅远尘心中愁苦,于这些精巧物事并无在意,上了顶楼,径直向最里面的摘星阁快步行去。
......
烈日高挂,汗蒸大地,暑气正盛。好在风神作美,吹得地上草木摇曳,吹得天边云卷云舒。
鄞阳城北郊,两骑齐头快奔着,却在一个岔道口突然停驻不前。两骑一黑一灰,皆骠壮浑健,显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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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骑上的是个穿着黑袍的黑脸浓眉汉子,只见他拱起手向一旁灰骑上的素服中年男子道:“虞先生,接下来我要走从左边的岔路转鄞水官道去北邺城了。你往大华檀口郡需借道冼马国的函边口,右边那条岔路是去濯州的,濯州东北便可上清函官道了。不如你我便在此处别过罢。”
“嗯,端木崇,那便就此别过,祝君一路顺风!”灰骑上的虞凌逸握鞭执手,笑着回礼道。
二骠骑之上,正是受端木玉之命,出城办事的虞凌逸及端木崇。此前,他二人同从鄞阳城关出来。
行刺端木澜的青衣老道尚未归案,端木玉自不敢随意出宫,是以,他一早便把二人召进皇宫,与他们对饮了数杯,也算是为二人饯行。
“呵呵,在下谢过了。虞先生,我也祝你早日事成回宫!”端木崇侧首朗声笑道。
北邺城被夏承灿屠戮殆尽,尸体堆积如山,穆丹青早已领着白山郡的驻军过去打理后事。
穆丹青的父亲、祖父皆是厥国大将,家风浓厚,养成了他好战勇武的性子。亲睹北邺惨状,端木玉担忧他克制不住,乃钦派端木崇去北邺大营代君巡狩。
他是带着金令去的,紧要关头可以先行拿下穆丹青。
知晓前朝尚有两大王族后裔隐在大华境内,端木玉便打定主意要让他们重归端木氏,为厥国效力。虞凌逸此去大华,便是带着端木玉的皇室信物前去寻亲的。
二人拱手别过,各自驱骑快行,消失在两条山路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