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桂以生病为由,未出席吴大财的入籍仪式。他此刻正坐在东关码头前的台阶上,心情可是相当的愉悦,就连他平常最讨厌的小麻子,今天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突然间,一群官兵叫嚣着杀到东关码头,领头的吴队头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也是吴四桂的一个本家亲戚。
民不与官斗,对扬州城的大官小吏,吴四桂平常多少也有打点。吴队头杀气腾腾而来,显然是有紧要之事,吴四桂不敢怠慢,赶紧趣步向前施礼问好。
吴队头斜着眼瞥了吴四桂,冷冷地说道:“夏司马接到百姓举报,东关码头暗自运送私盐,特命我带人前来搜查。”吴队头不容分说,也不听吴四桂分辩,吩咐手下兵丁四处散开,搜查东关码头运送的货物。
吴四桂暗暗纳闷,扬州城四通八达,东关码头本就鱼龙混杂之地,哪能没有几包私盐了?扬州城上面大大小小的官员,他可是都打点过了呀,这吴队头到底唱的哪一出?
就在吴四桂狐疑之际,一个小兵卒肩扛一袋货品,脸色异常兴奋,他连走带跑地向吴队头报告,他找到东关码头暗藏的私盐了。
吴队头冷冷地“哼”了一声,右手一挥,手下的兵丁立即扭住吴四桂,给他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枷锁。
吴四桂气晕了,在东关码头,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霸王,从来只有他欺负人,哪轮得到别人欺负他了。吴四桂仗着一身武艺和蛮力,奋力反抗。
吴队头也不多话,吩咐手下兵丁张弓搭箭瞄准吴四桂。吴四桂见官兵来真格了,果断地放弃抵抗,嘴里大声骂道:“吴队头,你个猪养的种,你来真的,老子吴四桂哪里得罪你这条狗了?”
吴队头冷喝一声:“闭嘴,夏司马说了,你这种惯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大刑伺候。”
吴四桂在扬州城长这么大,虽说他欺凌霸弱,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恶事,但还是第一次被关进大牢,而且还遭到了非人的严刑拷打,狱吏非要他承认贩卖私盐罪,或者通敌罪。
无论他吴四桂承认哪一条罪过,按照唐朝律法,他都要被判死刑!
面对狱吏的毒打和逼供,吴四桂苦不堪言,但他也只能咬紧牙关,死犟着不承认,他在等待命中的救星出现,而且他十分自信,他的救星一定会出现。有时,他还大言不惭地宣称,他吴四桂将会接管吴家的所有产业,到时让这些狱吏吃不了兜着走。
大牢中暗无天日,吴四桂惶惶中过了几日,某日牢头给他送来了烧鸡、羊肉、美酒,吴四桂莫名其妙,这是要将他斩首示众吗?
但一想不对啊,本朝死刑可是三审五核,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地杀了他?
后来吴四桂一拍脑袋,原来他想通了,于是趾高气昂地问:“你们这是要巴结我吴四桂吗?哼,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到会见风使舵。既然这样,那我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们巴结的机会。”
牢头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将他臭骂了一通:“巴结你个球,人家结亲,全城施舍酒食,与民同乐,关你何事!”
经过其他犯人的小心提醒后,吴四桂才知是夏司马与吴大财联姻,如今整个扬州城都已传遍了。
但吴四桂始终不相信,又开始胡言乱语,说夏司马早就与他有言在先,会将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下嫁给吴四桂。
都说“树倒猢狲散”,往日吴四桂风光无限时,码头的商家和手下的酒肉兄弟一茬接一茬的,请他喝酒、逛青楼。如今他落难陷在囹圄,竟无一人前来探望,吴四桂第一次体会到了世态之炎凉。
反倒是抓他进来的吴队头,提着一只少了两条腿的烤鸭,掺了半壶清水的琼花酒前来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