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臧洪霞犹豫之时,老太太忽然笑了笑,讲,“你们现在一个个跪下来算啥意思?我老太婆又没死特,也没老糊涂。想变戏法的人跑特了,我现在还要盯牢你们来算账?起来吧!”
众人不晓得她真的假的,一时倒是都不敢动,王二毛无心无愧,先爬了起来。
老太太看了看他,又讲,“其他人都起来,二毛,侬跪下来,阿娘有事体跟侬商量。”
众人这下听懂了,这是真的,纷纷站起。
王二毛只好又跪下来,心里奇怪,他们张家门商量事情是要跪着商量的吗?
“侬阿哥从了军,上战场,生死只能不计。就算他命大,打不死,但这仗要打几年?十几年?天晓得。银娣跟了他,吃苦享福是命,我管不着,但是,要她不明不白守不晓得多少年的活寡,阿拉老张家不能做这种亏欠事。银娣老实本分,服侍我三年,挑不出任何毛病。今朝,阿娘想帮她拿个主意。”
王二毛猜到她想讲啥,心里觉察不对,但寻不到任何理由反对,只好低了头听。
“当着洪霞跟小菊豆的面,阿拉摊开来讲。我想让银娣改嫁跟着二毛,也算有个依靠,今后如果有了小囡,也算帮他阿哥留个种,你们看哪能?”
话讲完,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全部变成了木头人。
王二毛跪在地上,眼睛一闭,横竖横了。
小菊豆无所谓,但不晓得另外两个女人哪能想法,这时候不能先表态,只好不响。
臧洪霞眼珠转了转,有点后悔今天鲜格格跟过来,现在倒是尴尬,讲啥都不好。又想了想,小阿嫂老实头,就算跟了自家男人又能哪能?这样一想,倒也没啥,只是换了个地方,又做到三姨太,有点搞笑了。
小阿嫂心里翻江倒海,几件事情混在一起想,早就已经没了主意。
当初老公求过她,她实在拗不过,勉勉强强应了。现在他去投军,讲难听点,跟送死没区别,这辈子夫妻一场就算到头了。哭都来不及哭。现在,婆婆这样安排,讲是商量,实际就是豁出面皮逼牢王二毛吃进,这番苦心,她怎么会不懂。
但是,要讲啥呢?哪能办呢!
她面孔憋得通红,眼泪水滴滴答答落下来,低了头,哭死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