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孩子的声音如此的细小,但那簇火苗却如此地真实而灼热。它随着这句话一起蹦了出来,第一次从这个小男孩的身体里生长而出。
新生的反抗如此稚嫩,却想要点燃整个屋子。
“你说……什么?”
这句回答出乎卢娜预料——或者说,拉德的反抗超出了卢娜的预料。
在这段时间中,卢娜自认为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个孩子。他温顺质朴,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但头脑简单,教育缺失,见识短浅,对这个世界拥有着浅薄而片面的认知,地下城贫民特有的特质成为了他自身的局限性,让他永远被困在这间陋室里。
拉德满足了卢娜作为公司高管与古老家族后裔对底层人民的所有幻想:麻木愚昧,可怜可叹,又无药可救。
像他这样无知的可怜孩子,就应该乖巧地顺从自己,因为自己走过了他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见过了他在这间陋室里永远见不到的景象。
卢娜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她不愿意承认,这股渺小而真实的反抗,刺痛了她某种虚无的高傲。
“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吗?”
卢娜再次居高临下地大声质问,企图用这种严肃的气势让拉德意识到自己认知中的错误。可是她越是愤怒,越是咄咄逼人,那初生的火苗越是燃烧得越旺,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令卢娜倍感不适的灼热。
“我说。”
而拉德的目光却越是坚定。
“我说,流放者们和导师,都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