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什么?导师?你刚刚叫那个什么!!”
卢娜冲上去,抓着拉德的肩膀用力摇晃,难以执行地瞪着他。
“你加入了流放者?不,不对……”
这段时间来拉德的种种异样在卢娜的脑海里汇聚,压力与惊惧之下,超速运作的思维很快给出了一个正确答案。
“不,是流放者攻占了你原本的工作的工厂,对不对?
“对,对!就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所以你突然一下子没有那么累了,突然拿回家的能量棒价值变贵了,突然回家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他们是不是还让你们去上课、上他们给你们教导的‘启蒙课’?难怪你突然不想要让我教你认字了,那是因为你去了那群流放者的课堂!
“这个电子书也是他们给你的东西对不对!”
某种脆弱的心灵屏障与安全感被彻底击碎,让卢娜此刻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愤怒与惊惧互相交融成为恐怖的毒药,让卢娜分不清两者中到底是谁让她如此抓狂。
于是过往痛苦的回忆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再次如刀剑般搅动卢娜的脑髓。她记起父亲从星空回来的某个夜晚,在门的后面自己抓着自己的脸一遍尖叫一遍痛哭,想起母亲在对自己温柔叮嘱后又在某个时刻毫无征兆地消失在星空表层,想起出家侯爵家的姐姐与永远在逃跑的自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些流放者是恐怖分子,是被洗脑的极端疯子!你为什么要去掺和!”
面对卢娜的质问与愤怒,拉德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承受着。就像在工厂里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不知道哪里被惹毛了的工厂老板在空中高扬着他的短鞭,吐沫星子伴着数不尽的指责与抱怨不停地落在拉德的身上,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鹅毛大雪,在沉闷的地下城里纷纷扬扬地下着,然后被弥漫在空中的脏污灰尘染成黑色。而拉德则麻木地站在拥挤的工厂里,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任凭鞭子和黑色的雪落在他的背上。
可是这次,他却感到有一股陌生的滋味,像是一簇细小的火苗在他的喉咙里燃烧。拉德幼小的心灵和贫瘠的认知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情,只知道这团难以扑灭的火苗迫使他抬起头,难以抑制又小心翼翼地说。
“流放者们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