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东宫太子又发了几道调令,皇城的少府监外又建设起了一间作坊,这间作坊是用来制造纺车的,并且许多铜铁器具也被送入了作坊中。
有两架庞大的纺车被送去了京兆府,纺车下装着轮子,以便拉走。
京兆府堂内,关中几县的县令坐在堂内,还有司农寺少卿郭正一,以及魏王李泰,其中还有以杜荷为首的几个关中商贾。
刘仁轨道:“咸阳县五乡七里还有民壮两千余人,倒是可以应付。”
上官仪道:“泾阳县五千民壮可以调用。”
看着众人坚定的眼神,许敬宗脸上带着笑容。
魏王李泰近来就要成婚了,坐在一旁倒是一言不发,只要京兆府能够安排好人手去修建淤地坝,其他的事并不想参与。
“朝中若事后再计较又该如何?大唐立足中原才二十年有余,此番大兴作坊……”
这个时候总有人唱反调。
许敬宗起身道:“有些事就是要在立足之时去做,现在不去做,等朝中规制定下来,追悔莫及!尔等身为县令应当知晓,时不我待,抓不住这一次机会,往后还待何时再寻这等机会。”
上官仪还看着手中的册子,长安十二县共要开设十四座作坊。
每一处都是巨大的作坊,劳作人手包括妇人老妪,壮劳力共计近两万人。
按照各县的人手来算,关中的就业岗位依旧是富裕的,完全可以建造更大的作坊,肥皂,纸张,酱油,葡萄酿都是不愁卖的。
不论是卖去突厥换马匹与羊群,还是去西域换取金银,或者是卖去洛阳以东,或者是江南两道,剑南道或蜀中,这都是紧俏的货物。
听着堂内的议论,上官仪看着挂在京兆府的一幅巨大地图,若有所思,生产制造的作坊都在各县,而不在长安城内。
人口会以长安城为中心,向各县流动。
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布局,如果长安强盛则各县疲惫,若各县强盛,则长安更胜之。
众人又争论一番,许敬宗一拳砸在了桌上,这一次的商议就定下了章程。
在许少尹的拳头下,力排众议。
一众县官,陆陆续续走出京兆府,上官仪神色还带着几分担忧,道:“去年京兆府又递交了几份奏章,之后又罢黜了八个乡长里正,五个县官。”
刘仁轨道:“上官主事是在忧虑什么?”
上官仪低着头道:“关中人口十之七八都要劳作,作坊里都是人,每天都有价值上千贯钱的货物被拉出来,但凡想想,乡野间的人少了,看似更萧条了。”
刘仁轨道:“上官主事觉得乡野间的人少了,就该多去人多的地方看看。”
“时而迷茫,不知是为了什么,关中真的会变得富有吗?”
他叹息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刘仁轨蹙眉良久不语,又见颜勤礼从正堂走了出来,他行礼道:“颜书令。”
颜勤礼道:“你们各县不用太过纠结,动员乡民的事交给崇文馆就好。”
刘仁轨行礼道:“有劳崇文馆了。”
正堂外,许多县官正在三三两两离开,这些人县官都是拥护京兆府的,也都是最坚定站在京兆府这一边。
因此用起来也格外地顺手,他们早已习惯了京兆府的办事方式,也都是京兆府一手培养起来的。
京兆府内,许敬宗看着手中的一卷书,不停地往嘴里灌茶水。
李道宗问道:“看什么呢?”
“回府尹,这是太子殿下的文章。”
李道宗缓缓点头,在上首坐下。
许敬宗回头问道:“府尹近来与太子可有走动?”
李道宗放下茶壶,灌水灌了一个饱嗝,道:“近日魏王就要成婚,老夫会去道贺,届时陛下与太子都会去。”
“下官时常在想……”许敬宗一手拿着书卷,蹙眉道:“殿下常言主观能动性与个体的相同共识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见到府尹回话,许敬宗只有端坐在一旁继续闷头想着。
正堂又陷入了安静,只有书页翻过时纸张的摩擦声。
“报!”一个小吏来到堂内大声道:“中书侍郎褚遂良弹劾许少尹收买晋王与纪王,意在讨好东宫。”
话音落下,原本安静的京兆府衙门传来了重重的拍桌声。
许敬宗将书册重重摔在桌上,大声道:“褚遂良这个贱人!他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