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道:“薛大哥与河东柳氏的一位女子早已暗许多年,若大将军能够为薛大哥办成此事,守约愿拜在大将军麾下。”
“呵呵,还很讲情义。”苏定方看向薛仁贵道:“看上别人家的姑娘了?”
薛仁贵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道:“等某家有了军功封赏,自会去求娶。”
裴行俭解释道:“河东柳氏自恃高门,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没有功勋又家道中落的薛大哥。”
当年的河东柳氏确实是高门,如柳元景。
只不过大业年间之后,柳氏门第其实早已不如当年,又因这些年太原与博陵依旧不顾阻挠,忤逆皇帝的意思联姻。
柳氏一脉还自恃门第,想要寻个更高的大族,自然是不会考虑早已家道中落的薛仁贵。
裴行俭道:“那柳氏女子一直在等着薛大哥,哪怕薛大哥无名无功勋,只靠种地为业,那柳氏亦是非薛大哥不嫁,此事已在河东传开,乡里之间皆知。”
“若大将军能够从中应允,并且代为主持婚事,这定是一段值得人称颂的佳话。”
别看裴行俭年轻,毕竟是文人出身,而且还做过县令。
说话到底是与寻常军中不同,既是先说了薛仁贵与人家姑娘早已经心意暗许,非薛仁贵不嫁。
哪怕薛仁贵只是种地为业,又说这是一段佳话。
举手之劳就能促成一段佳话,何乐不为。
苏定方对这个裴行俭越来越满意,不仅仅是因他杀敌的勇猛,还有他的智谋。
将领需要的是急智,多数时候面对战场上的情况,需要及时作出应对,而不是一板一眼。
不论是在西域的战功,还是现在来看,这个河东子弟表现出来的特点,都符合一个将军所需的特点。
苏定方笑道:“河东柳氏啊……有点难办,老夫还是有些人脉的,平定阴山之后河东士族欠老夫人情。”
裴行俭行礼道:“谢大将军。”
苏定方打量眼前两兄弟,道:“守约,那你自己呢?”
他回道:“在下还年轻,”
“你当初怎么会想着科举入仕的。”苏定方感慨摇头,又问道:“你当真不是太子门下的人?”
“回大将军,守约只是与太子殿下见过一次。”
苏定方无疑道:“就算只见过一次,也不见得不是太子门下的人,狄知逊才见过太子几次?”
“这……”裴行俭犹豫片刻道:“在下早已辞去了渭南县令一职。”
“老夫知道,现在的渭南县县令是张大安。”
苏定方笑着又道:“你是太子门下的人也无妨,如果将来太子不能登基,老夫陪着你一起人头落地。”
裴行俭欲哭无泪,道:“在下真不是太子门下的人。”
“往后每天卯时到左武卫来寻老夫,以你的军功在老夫身边当个校尉还是足够的。”
裴行俭正要道谢,却见大将军已离开了这里。
兄弟两人离开的时候,裴行俭心中想着,道:“薛大哥,你说是不是大将军以为我是太子门下的人,这才会说这些话。”
薛仁贵摇头,用浑厚的嗓音道:“不是。”
“为何?”
在西域半年,薛仁贵锅盔黑脸又更黑了几分,胡子更茂密了,他道:“若你真是太子门下,想要拉拢你的就不会只有苏定方将军。”
薛大哥以前是个种地为业的汉子,可他的话很实诚也都是中肯的。
一语点醒人,裴行俭暗暗点头,就像是薛大哥说的,如果自己真被当作太子门下的人,军中想要拉拢的人肯定会有很多。
到现在自己回到长安的这三个时辰,没有其他的动静,裴行俭这才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见到两兄弟回来了,裴明礼笑呵呵地请着两人在家中喝酒。
酒桌上裴明礼说着敞亮的话语,当酒后裴行俭问起明礼大哥的弟弟妹妹,这才知道裴明礼的蜜水收获的并不多。
赚的钱也并不多,也搭不上关中商贾扩张的船,更没办法去洛阳与潼关发展。
这些话,裴明礼都没有说,他从来不会说自己的难处,尽管裴行俭知道他对自己与薛大哥都是愿意散尽家财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