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汀风连灌了自己两杯酒,双臂抱胸,身子往椅背一仰,
“长公主倒也不必为难,汀风本就有意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只不过我实在有些好奇,长公主是如何觉察,又是何时知道的?”
秦雪樱微微一笑,身子向前一倾,将他杯中酒满上。
“大人要真想知道,雪樱定言无不尽,只有一个条件,陪我喝到天亮,且对今夜在这殿中发生的所有一切对他人绝口不提。若允,大人便喝下此杯,若否,大人随时可以离开,本宫依旧守诺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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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汀风稍作沉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声如幽如魅的女子娇笑再度从他心底传来,今夜着实古怪的紧。
“呵呵……”
秦雪樱也笑了,她对墨汀风的表现很满意。
“风哥如此爽快,雪樱也就直说了。我之所以如此笃定他们是同一人,是因为一股臭味。”
“臭味?”
墨汀风一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对,一股恶臭。”
“一股只有在黄泉极北之地坏事做尽的穷凶极恶之人身上才会有的特殊气味。”
“我受伤住在司空府,你与白袍前来探望,那时白袍身上就是这股死亡恶臭——桑濮妹妹身上也有,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本宫由此笃定,他们绝对是同一个人。”
……
墨汀风看着秦雪樱一言不发。
他隐约想起上次去司空府探望受伤的秦雪樱,宋微尘跟她单独密聊了一会儿后臊眉搭眼的出来了,那时她怎么说的来着——秦雪樱说她身上有股屁味,还说是小别致的屁。
“黄泉极北之地”、“死亡恶臭”,且不论秦雪樱如何独独能闻到这味道,只说这两个词已经让墨汀风不安,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尸陀鬼王和她身上的咒死术——恐怕宋微尘也是想到了此,又不愿他过于担心,才随便找了个借口相瞒。
墨汀风一时心疼黯然。
“本宫当时就警告过白袍尊者,这股味道只会在穷凶极恶之人身上发出,希望他好自为之。不曾想此番来府,未见白袍,却在桑濮姑娘身上闻到此味——司尘大人也知道,雪樱一向嫉恶如仇,难免不用些手段,以示警告。”
“人在做,天在看,还请宋姑娘好自为之,回头是岸。否则,莫怨雪樱说得直白,便是有司尘大人极力相护,本宫也定会替天行道。”
话说到此,一切了然。
墨汀风向着秦雪樱一拱手,颔首一礼。
“多谢长公主坦言相告,不过微微绝非恶人,而是身中邪术所致,解咒之后一切皆会不同。”
“邪术?”
秦雪樱一挑眉,
“本宫身为寐界长公主,惩恶扬善,责无旁贷,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护短。”
“风哥,不是不信你,而是本宫有义务协助父君,为他守好几位掌司大人的君侧!”
她探身将放在美人榻上的惑心琴取过置于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抚上琴弦,
“直说了吧,雪樱此番来府有两件正事,其一乃父君之命,令雪樱盛装来此拜会司尘大人,我做到了;其二则是我的私心,为了探白袍底细和善恶而来。”
“这把正是大名鼎鼎的‘惑心琴’,司尘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心术不正之人弹曲,将使听琴之人永坠惑域;反之,则可为听琴之人解惑清心。”
“大人敢不敢在明日的听琴宴上让宋姑娘以此琴弹奏一曲?”
“是善是恶,一试便知。”
……
不待墨汀风发话,秦雪樱看着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拨上琴弦。
“叮——”
也是奇了,这琴音在墨汀风耳中听来却似他卧房檐下的风铃响。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窗外晨曦染上浅金,鸟雀初啼,风铃随风轻响。
再回神,却发现自己站在卧房床边,而床上则睡着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儿。
宋微尘脸朝向床里侧正在熟睡,一侧胳膊和腿露在外面,将被子团成一球抱住,露出一小截奶白的后腰。
她怎么穿着这么奇怪的一身衣服?
墨汀风想起来了,这是在寐界初见宋微尘那日,她穿着的那身衣服,她管它叫睡衣。
是梦吗?
人生到底有几次初见?
看着那熟睡的侧颜,墨汀风忍不住嘴角带笑,身体微微前倾,伸手欲抚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