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淑来时,正是姜绪在外处理公务的时间,姜府之中主事的便只有薛执宜一人。
薛含淑以永平侯府三少夫人的名义,拜访姜家小姐姜婉,作为女眷间的往来,这倒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只不过二人太熟了,面面相觑坐在一起时,场面却不太好看。
薛执宜平静回敬着薛含淑打量的目光,她的腿依旧跛着,只不过手里多了个精美的手杖,长期的练习下,已经让她能以优雅的步伐缓缓而行。
“说到底,还是三姐姐命最好,不仅活了下来,现如今又寻得家人,有了这般安逸祥和的日子,当真让人羡慕。”
薛含淑梳着妇人髻,举手投足间,比从前老练了不少,有了几分高门正妻的模样,只不过这两年的折腾,憔悴暗淡的眼眸,让她瞧着竟比薛执宜还年长些。
薛执宜只浅浅笑着:“三少夫人才是有福之人,永平侯府高门显贵,少夫人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风范。”
刚成婚那段时日,薛含淑因隐瞒腿疾之事,让赵家上下对她恨得咬牙切齿,薛家倒台后,估计更是百般欺辱,不过,薛含淑既然能在薛执宜面前卖乖十几年,自是有些哄人的手段在身上的,看来现在赵绅被她哄得不错,如今薛含淑衣着用度皆是上乘,就连气色也好了不少,甚至有心力到薛执宜面前来阴阳怪气了。
只见薛含淑抬了抬下巴,虽如今并无身孕,但手还是习惯性地抚上自己的小腹,眼中竟有几分得意之色:“永平侯府嫡孙之母,岂能无福?”
她将这个“嫡”字咬得很重,似是在咀嚼着自己过往十几年对薛执宜的妒恨,以及对自己出身的不甘。
看着薛执宜,她又道:“我还得多谢三姐姐,赐我这样好的姻缘,才让我能有今日。”
薛执宜只是淡然一笑,这么久了,薛含淑若还是猜不出来当初她动过的手脚,那就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所以她根本不相信,薛含淑此来就是为了炫耀如今的优越,以及那个宝贝儿子。
薛含淑莞尔一笑:“既是登门道贺,我自不会空手来。”
说话间,薛含淑身边的侍女将一只长长的锦盒打开,里头正是一卷画轴。
画被展开,只见是一幅工笔细腻的山水画。
“前朝名家所绘的《游山图》,出自宫廷画师之手,前朝覆灭后,皇宫被席卷一空,这幅其真迹流落何处,至今下落不明,不想竟藏于永平侯府。”薛执宜只叹道:“这当真是无价之宝。”
看着那幅画,薛含淑带着笑的眼中神色不明:“说起来,我是真的十分感谢三姐姐,若不是我早早嫁了出去,就该沦落到薛盼柔那般下场了,时过境迁,过往的事情再计较也是无用,夫君的意思,也是希望你我姐妹重修旧好,好借着这层关系,同姜大人结交,姐姐以为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