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秋猎,皇帝就是用了这个理由提前摆驾回宫。但当时“夜观天象”这一说法是在荒唐,而且圣谕说的是“恐有”,也没有个准话,所以月九龄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顾墨玧在一旁听了不由一笑,“好歹是皇上要用的借口,再敷衍也不能凭空捏造,否则岂不堕了天威?”
月九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侯爷言之有理。
然而不过片刻的光景,那个圆形的黑影便慢吞吞地从金乌身上移开,仿佛顽皮的孩童在跟大人开玩笑,将蒙眼的黑布抽走,世间重新拥有了光明,比之前更甚。
于是人们小心翼翼地从门窗探出头来,鸡也不飞了狗也不叫了,街坊邻居都能看到彼此脸上茫然中透着尴尬的脸色,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然后重新打开大门走出去。
侯府的刚点上的灯被吹灭了,心有余悸的丫鬟们捂着心口小声议论着这前所未有的景象,无非就是“不详”“有祸”之类的危言耸听,不过到底是安国侯府的下人,倒也不会四处散播,说过也就罢了。
月九龄打算回书房继续讨论案情,刚转身便看到叶碧云端着个托盘,上面只有一只瓷碗,心想那应该是顾墨玧要喝的药。
她正在廊角同小蓁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神色如常,看来她还没跟小蓁坦白。
叶碧云似有所感地眼看了一下她所在的方向,因为没料到她会看过来,顿时青白。
月九龄于是抬脚走了过去,叶碧云诚惶诚恐地躬腰垂首,不敢抬头。
“是侯爷的汤药?”
昨晚跟她说了今日不用早起做事,但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那是“以后不用你伺候”之类的意思,所以没有召唤日后就打算不露脸了?
叶碧云闻言抢先开了口答:“是,老奴正要让小蓁端去书房。”
月九龄哭笑不得地想——果然如此,于是伸手道:
“有劳嬷嬷了,我来吧。”
叶碧云闻言一怔,但还是将托盘递给了她。
月九龄接过之后特意对她说:“这些跑腿的活儿还是让小孩儿去做,天冷了您老寒腿就别往外跑了,在屋里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