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眼睛还没睁开时,只要冲它们“啧啧”几声,它们就能追着声音爬过来讨食。这群小东西,总是一副饥饿和睡不醒的样子。
出生第七天,她扒开它们的小狗眼,它们哼哼叽叽才看见这模糊而残酷的世界。
次日午饭后,爹放下碗筷,看着狗窝说:“太多了,养不起,留下那只大个头,长大了杀吃肉,其余四只扔到南大河里去。”
爹说得如此风轻,她听了似五雷轰顶:怎能忍心杀害?它们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十天!
没办法,肚子不饱,别谈其它。怠惰和贫瘠造成的食物匮乏,除了人可以占领先机,其它都得让路。
喂了它们最后一顿饭,她悲愤而决绝地把它们全都推进水里,包括那只大个头——既然长大就会被杀,不如此时就不活了,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投胎到能吃饱饭的人家去!
想不到小可怜们天生就会戏水,小爪子在水里划拉几下,肉滚滚、湿呼呼的身子,踉跄着爬回岸上,清脆地叫唤着向她围拢过来。
她心里骤然一痛,思忖娘跳河时,是否也像这样在水里挣扎一番,爬上岸,又一想,活下去也艰难,又毅然决然地沉下去?……
伸手抚摸它们,有一只小可怜,竟然把她的手指当成它母亲的乳t头,裹在嘴里专注而用力的吮吸。
她没有抽回手,对于它们来说,生死可以置之不理,吃饱肚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自己又何尝不是?
既然被当成救命食粮,她索性张开手指,为五只饥饿的小家伙画饼充饥,心里说:你们出生不到十天就要去死;我出生不到十岁,就要被遗弃。
虽然我是人,但我和你们一样,只能依靠大人才能活下去!此时,我还小,帮不了你们!要不,你们吃掉我吧,让我去死,你们活着也是一样的……
大黄失去狗娃,也看不出它是否伤心,但它对小花猫很好。寒冷的夜,小花猫常常躲在它肚皮下面取暖,它翻个白眼也就默许了,毕竟孩子们都走了,有只小猫作伴,相互温暖,也是好的。
今日大寒,天地清冷,寒夜萧瑟,她抱着小花依偎在大黄身旁。
不知大黄是冷还是激动,身子有些抖动。她不停地抚摸它的脖子安慰,不一会,它的气息、身子就变得平稳。
小伊说:灶房只有半截门,寒风嗖嗖的,只怕睡着会更冷。
“没事的,寒风吹吧,冻死或被噩梦吓死,一样都是死。想想娘,死了埋在土里,什么都不用害怕,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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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说:听说小孩子死了不能埋葬,只用苇席裹了扔到山沟里,被狼或野狗吃掉,你不怕么?
想象着自己的身躯被畜生撕咬、咀嚼,不由得抱紧肩膀,丧气道:“怕!”
小伊说:怕就活着,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