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色的晚上,家住隔壁的老姑奶奶像往常一样,佝偻着身躯,拄着拐棍,缓缓走进院子,问苹果:“黑灯瞎火,你一个人站在树下做什么?不怕吗?”
“怕!”
“怕就进屋去!”
老人家的到来,给了她战胜黑暗的勇气,她立马跑去漆黑的堂屋里拉亮电灯。那昏黄的光,瞬间铺满整个屋子,照得破家更加凄凉。
“你爹去哪了?”
她悄然擦去脸上残余的泪,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但她知道老人家每个晚上习惯地来家里巡查一番,雨雪天除外。
有无数个孤寂无助的晚上,她站在院子的大门口,焦急地等待老姑奶奶。
虽然姑奶奶很老了,眼神浑浊,脸上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牙齿多颗不见,行动也不便,可她活着,能走动、会说话、有热乎气。
老人家虽然声调干枯,却能给怕黑的小女孩战胜黑暗、打破死寂的胆量,就像这夜晚昏黄的电灯亮光,不但能照亮她的眼,也能照亮她的心;只要有亮,她就不害怕。
老姑奶奶见小丫头不愿多语,猜想她爹大概又去和林寡妇鬼混了。老人家嘴里嘟弄着什么,钝着一双老小脚,带上院门,走了。
她看着老姑奶奶离去的身影,忽然涌起感激,这种情感比以往既深又悲凉,心里说:老姑奶奶,你一定要好好的!
……
屋里有了光亮,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护身符,说:“明天爹送我去东北,你和我一起去,是吗?”
小伊说:是的,你去哪,我就去哪。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在这冰冷的世上,只有你陪我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们去睡觉。”
小伊问:为什么不在这张床上睡?
“这张床太冷了,爹今晚大概又不回来了,我一个人睡在这里,做噩梦时,没有人呵斥打醒我,我会吓死在梦里的。我去灶房和大黄、小花一起睡。”
大黄,是一只中等个头土黄色母狗,成天在家和它玩在一处时,不见它有多热情,但只要苹果放学回家,它就像多年不见的亲人,听到脚步声会跑到院外摇尾迎接,歪着头,呢喃着往她腿上蹭,动作亲昵,贱兮兮温暖又缠绵。
苹果就会蹲下来,抱着大黄的脖子,不停地抚摸、拍打,并豁出自己的脸,接受它多情的舔舐,虽然见过它吃屎……
半个月前,大黄在灶房的草窝里生下五只小狗仔,小可爱们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她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