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您冷静些,我……”予浅浅话未说完,却被来福嫂嫂打断。
来福嫂嫂手指向窗外那片沉沉的夜空,声音中带着悲凉,“浅浅,你不知道,玄哥儿被那些人带走的时候,腿上已经是血肉模糊,院子里的那摊血迹,你可看见了?”
她的话语犹如带着无尽的寒意,直击人心。
予浅浅的心瞬间如乱麻缠绕,疼痛与忧虑混杂在一起,“嫂嫂,请您先别急,我并没有说不愿意,只是……请给我一点点时间,求您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玄哥哥救出来,找最好的大夫为他治疗双腿。”
终于,那份压抑的情感找到了释放的缺口,予浅浅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融入了这夜的寂静之中。
她的心里充满了委屈,未曾预料到自己一个无心的请求——不过是希望沈玄能伴她一同前往山间小屋,竟会为他带来如此沉重的灾祸。
她的身体与心灵都已疲惫至极,渴望抛开所有束缚,一走了之,遁入那不问世事的宁静之中。
可是,理智告诉她,这祸端因她而起,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责任二字如山一般压在她肩上,令她动弹不得。
来福嫂嫂的催促声如同针扎,让她倍感压力,但谁又能理解,她自己也只是个涉世未深、仅有十六岁的少女呢?
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些曾经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的如花梦境,似乎正一步步走向枯萎,失去了往日的色彩与活力。
窗外,夜幕如墨,细雨绵绵,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哀愁。
她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穿过朦胧的雨幕,落在屋檐下等候她的沈慕尘身上。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袖,那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更显得无助而坚决。
他的存在,犹如是她在这混沌世界中唯一可以依附的光亮。
“浅浅,你给个回话!”
来福嫂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强硬。予浅浅握紧了拳头,强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嫂嫂,我答应你。”
这一句承诺,不仅仅是答应解救沈玄,更是许下了要治愈他受伤的双腿,以及自己必须逃离这片囚笼的决心。
听见予浅浅的答复,来福嫂嫂的语气缓和下来,她上前一步。
轻轻环抱住予浅浅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嫂嫂就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放下玄哥儿不管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明天嫂嫂陪你一起去县里处理这件事。”
雨继续无声地倾泻,犹如是天际为这不公的命运而落泪。
沈慕尘在离开前,与予浅浅隔空交换了一个深邃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明显的喜怒,淡漠得如同远处轻烟,捉摸不透。
随后,他在随行者的护送下,一步步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是否早已预料到了她的决定?
这个问题如同一块石头,沉沉地压在予浅浅的心头。
那一夜,予浅浅犹如化作了窗前的一尊雕像,心绪如湖底的琉璃,沉静而又冷冽,独自站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