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宝因为媚上欺下,处事不公,喜欢弄权,一到安质部就牢牢把事故定责的权力抓在自己手中,以此在基层单位树立自己的威严,因此安质部大多人对他都有看法。
李贵宝在安全监察这个岗位上其实算是个新人,资历尚浅。可偏偏他在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独断专行,什么事情都得自己说了算,从来不会去尊重部下提出的意见和建议。这就导致他在部门里的威信一直都不是很高。
要知道,集团公司安质部里面的人员大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上来的精英人士。他们每个人都有着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业务能力也是相当娴熟。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人已经在安质部工作了很多年,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老油条”了。对于李贵宝这种行事作风,他们从心底里看不上眼,心里自然也是充满了不服气。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残酷的。毕竟身处官场,即便心有不满,但只要权力掌握在别人手中,一切的反抗似乎都变得无济于事。面对像李贵宝这样手握大权的领导,大家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现状。
就在这时,一份关于调度的文件通过电子版的“事故管理信息系统”传送到了安质部,邬良还特意交代一定要对神州站进行严肃处理。得到指示后的李贵宝想都没想,立刻将这件事布置给了安质部事故分析科的赵科长,并要求他直接向神州车站下发《事故报告通知书》。
赵科长向来都是个极其注重规矩和流程的人。这不,当李贵宝毫不犹豫地布置“直接给神州车站下发通知书”的时候,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顿觉此举有些不妥,于是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异议。只见他态度谦逊而又坚定地说道:“李部长啊,您看这事儿,仅仅凭借调度那边提交上来的一份报告,咱们都还没来得及去做详细的调查呢,就要这么匆忙地给神州站下发《事故报告通知书》,我个人感觉这样子恐怕不太合适呀?”虽然话里带着些许疑问,但赵科长的语气始终保持着温和,对李贵宝还是相当尊重的。
然而,李贵宝听到这话后,脸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不悦。他猛地提高音量反驳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调度报过来的关于造成两趟客车停车的这个事实难道还有什么出入不成?既然情况明明白白摆在这儿,没有任何差错,那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一起事故嘛!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发放这份通知书呢?”
赵科长面不改色地看着一脸阴沉的李贵宝,丝毫没有被对方的不悦所震慑到,反而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李部长啊,依我之见,即便此次客车停车事件确实构成了一起事故,我们也绝不能如此轻率地断言这必然就是神州车站的责任呐!”
实际上,李贵宝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当然明白在尚未展开详尽调查之前,通常情况下是不能够草率地认定责任归属的。尽管有些事故乍一看去,其责任好像一目了然、清晰可见,但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仅凭主观臆测便妄下结论。然而,由于上头有邬良的特别交代,再加上李贵宝本身就是个热衷于巴结上司、对上级言听计从的人,他一心想着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以便能在邬良的心目当中增添几分份量和好感。正因如此,哪怕明知此举可能会有失偏颇,他也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将这次事故的责任牢牢扣在神州车站的头上,并让其坐实。
虽说邬良并非李贵宝的直属上级主管领导,然而李贵宝对邬良的背景、实力以及所拥有的资源可谓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在涉及到“车皮计划”与车票相关事务时,李贵宝向来都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并且热衷于充当中间人角色(也就是俗称的“拉皮条”)的人物。所以呢,面对邬良传递过来的暗示或者明确指示,他必然会绞尽脑汁地去达成邬良所交代下来的任务目标。
想要成功完成此项艰巨的任务,李贵宝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采用一种先发制人的策略——首先引导分析科将责任直接归咎于火车站一方。毕竟嘛,在处理事故责任判定这类事情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难以避免受到领导个人主观判断因素的影响。从古至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存在被冤枉而含冤受屈之人,就连事故责任的认定也不例外啊!
就这样,赵科长在李贵宝的执意安排下,只得给神州车站下发了一个《事故报告通知书》。为了留有余地,赵科长在用词上使用的“初步判定”几个字,按李贵宝的意思,根本不用留余地,应直接用“判定为神州车站责任”,没什么可说,但赵科长做事比较严谨,在执着坚持的情况下,李贵宝勉强依了他。
……
一个小时之后,靳开江、安全科的小吴以及彭琳三人并肩而行,再次踏入了站长办公室。刚一迈入室内,靳开江神色自如,仿佛对即将汇报的内容充满了绝对的把握。只见他面带微笑,目光坚定且自信地直视着曹清连,用沉稳而清晰的声音说道:“站长,经过我们深入细致的调查,可以十分确定地向您报告,王伟林所讲述的情况毫无偏差,此次事件我们并无任何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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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何以如此肯定?”曹清连微微眯起双眸,审视般地看着靳开江那张显得轻松惬意的面容,同时听到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但并未轻易相信,而是略带质疑地反问道。
靳开江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熟练地点亮屏幕后,将其递到曹清连面前,接着解释道:“站长,请您过目这些我们拍摄的照片。这里面包含了我们仔细查看的各类台账记录,每一页、每一行的数据都详实无误;此外,我们还特意调取了电脑中关于 T234 次列车开车的准确时刻,通过多方比对与核实,可以确凿无疑地证明,这趟列车的确是在施工彻底结束之后才发车的。”
按照铁路系统岗位作业规范,每一趟火车运行和在车站作业的过程,都有详细的记录,这些记录就是起到规范职工作业标准,并为事后检查和分析提供支持的。
靳开江把一张张拍的证据让曹清连看,并一一介绍情况,身后的小吴和彭琳也十分肯定地确定,运转车间的职工是完全按照作业流程安排开车的,根本不可能是施工没结束提前开车的。
这下,曹清连心里的焦虑和担忧才算一下子消除了,并有点激动说道:“很好,很好,这太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说得清楚了。对了,赶紧以这些材料为根据,整理一个报告报给安质部,事不宜迟,尽量下班前就报走,看看集团公司机关有些官僚大爷还怎么说!”曹清连的语气中带有不满。
“好,我们现在就去整理材料,起草一个我们并没有任何责任的报告。真是,看看这次安质部这帮牛人还不自己打脸!”靳开江答应后,也表达了对集团公司安质部的一种不满。
“你们再把情况给文书记汇报一下,免得他一直不放心。”曹清连又交代道。
“好的,我一会儿就给书记汇报”靳开江说。
对这件事,文绍杰也一直关注着进展情况,生怕责任定给车站,假如给车站定为责任事故,第一个倒霉的当然是曹清连,而第二个不光彩的就是文绍杰,这一点谁都清楚。所以,得知消息之后的文绍杰,心里也是不踏实,一直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靳开江领着彭琳和小吴匆匆离开后,曹清连心里虽说甩掉了包袱,但他坐在椅子依然思考着在这件事情,他庆幸运转车间没有出现抢时间开车的问题,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直接找李宝贵,既然根本没有车站什么责任,就没必要再去厚着脸皮向那个讨厌的人求情。但曹清连一直没有搞明白,在这起客车停车事情上,安质部为何如此“上心”,因为他并不知道邬良在“后台”使的坏。
下班前,曹清连得到了靳开江回话,给集团公司安质部的报告材料已经上报,曹清连这才算心静下来,重新转入第二天的迎检工作上。此时,迎检工作已全部准备到位,但等士心军前来视察。
下班后,马宏亮来到站长室,表情显得挺轻松,他已知道了客车停车事件的情况,心情也自然放松了,作为忠心耿耿的办公室主任,马宏亮一向都是急站长所急。
“站长,现在已经是6点半了,您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吧。”马宏亮提醒曹清连。
曹清连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元宵节,他缓过神来,也才注意到从华灯初上的窗外,已经传来了稀稀疏疏的鞭炮声。是的,今晚得回父母那里,必须陪两位老人一起过个“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