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拒绝唐.克罗切阁下吗?”

埃斯波西托笑起来,吸了一口烟,反问:“怎么?要杀了我吗?”

年轻人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认真地说:“有人和我说过,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更难地是消弭仇恨,重建秩序。”

像是证明所言不假,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装有消音器的左轮手木仓,拍在埃斯波西托的桌上。

漆黑森冷的武器躺在乌润的桌面,仿佛野蛮的罗马人闯入文明的雅典。

埃斯波西托收起了笑,沉默地看了那木仓片刻,突然又低声道:“这不是克罗切。”

他的眼前,仿佛看到那个胸膛宽阔、高大健壮,时常出现在报纸上的英雄。他陡然意识到,这是萨尔瓦多.吉里安诺对克罗切的一次宣战,是年盛的雄狮向老迈的狮王发起的挑战。

“那么,你愿意效忠吗?”

*

离开工厂时,橘红染上天际,车头朝向的海面沉入一片藏蓝的夜色中,定眼凝视,方能在波涛间分清海天交接线。

厂区外面的摊贩比午间更多,艾波洛妮亚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捧着墨西哥卷饼。松软的麦饼裹挟着番茄牛肉和芝士,一口咬下去,番茄的汁水和微烫的芝士充盈口腔。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她颇有些自得:“我单方面宣布,这是北部西西里最好吃的卷饼!”

迈克尔早已吃完了他的那份,还额外多吃了一份西西里当地的奶油甜馅卷饼。三年海军陆战队的生涯,让他学会了在各种环境下快速地完成晚餐。他一面转动方向盘,一面赞同:“也比纽约的好吃。”

给西多尼亚他们带的炸饭团在后座,边上还躺着一个玻璃瓶清水,是用来糊弄维太里夫人的‘圣水’。往瓶里灌自来水时,迈克尔正好在一旁,当时那表情,仿佛千辛万苦算出的数学题正确答案竟然是无理数,不敢置信又难以理解。

艾波洛妮亚回想起来,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了?”迈克尔虽然在开车,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她莫名其妙笑起来,“是什么有趣的事吗?”

艾波洛尼亚摇摇头,“没什么。”

迈克尔却误会了,他嘴往后咧开,眼里仿佛被远处海面的夜色浸染,漫上漆黑的寒意。他问:“这位皮肖塔先生年轻有为,他是哪位银行家或是贵族的后代吗?”

艾波又笑了起来,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他可不是大人物的孩子,他只是蒙特莱普雷镇普通农民的儿子。对了,和你的跟班法布里吉奥算是同乡。”

“是吗?我看他谈吐不凡,误以为他是名人之后。”

艾波洛妮亚素来不吝啬对同伴的夸赞:“阿斯帕努可比那些富二代和纨绔子弟强多了。他头脑灵活,耐心细心,且懂得省时度事,往往一个照面,他就能试探出进货商的虚实。”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