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螃蟹宴?

红楼华彩 肥锅锅 4299 字 17天前

转头瞥见黛玉看将过来,宝琴便明媚一笑。

过得两月,那并嫡之事虽无人说仔细了,可以宝琴的聪慧又岂会瞧不出来?便是当着李惟俭的面儿,宝琴也不曾提及,甚至佯作不知。

此时再见黛玉与湘云,心下却早已拿定了心思。那林姐姐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若随着林姐姐,来日说不得事无巨细都要过问,自己个儿还哪儿有自在?云姐姐却不同,爽利中略显男子般的粗疏,若得了其信重,来日既有好处又得自在。

对面儿的黛玉隐隐猜中宝琴的心思,当即回以微笑,心下全然不在意。那家业也好,爵位也罢,与她又有何关系?她心中隐隐认定俭四哥时,俭四哥不过是个实学举人,微末小吏。

她既认定了他,不拘贫富贵贱,只求长相厮守。黛玉心中,巴不得随着自己的都是香菱那般省心的妾室呢。

姑娘们叽叽喳喳献计献策,忽而帘栊一挑,翠墨笑道:“姑娘们,大奶奶来了。”

一众人等紧忙起身相迎,便见李纨笑着步入内中,开口便道:“我啊,做个金主就好,起社时瞧个热闹就是了。是了,凤哥儿也说,得闲便来,没空便不来,与我一般也只做金主。”

三春等合掌赞叹,湘云却道:“虽说大头都是大嫂子、凤姐姐拿了,可起了社总要大家伙轮流做东,不好一直打大户的秋风。”

惜春就揶揄道:“是了,险些忘了,云姐姐与李财神下过小聘,说来云姐姐才是真真儿的大户呢!”

湘云顿时恼了,起身便来要撕惜春,唬得惜春咯咯笑着四下乱跑。

湘云眼见追不上,顿时虚指道:“四丫头且等着,明儿定给你个好儿!”

又闹过一场,黛玉便说道:“既然定要起诗社,咱们都是诗翁了,先把这些姐妹嫂子的字样改了才不俗。”

李纨道:“极是,何不大家起个别号,彼此称呼则雅。我是定了‘稻香老农’,再无人占的。”

探春笑道:“我就是‘秋爽居士’罢。”

湘云道:“居士、主人到底不恰,且又瘰赘。这里梧桐、芭蕉尽有,或指梧桐、芭蕉起个倒好。”

探春略略思量,笑道:“有了,我最喜芭蕉,就称‘蕉下客’罢。”

众人都道别致有趣。黛玉忽而笑将起来,说道:“你们快牵了她去,炖了脯来吃酒。”

宝琴眨眨眼,嗤的一声儿就笑了。

眼见众人不解,黛玉方才说道:“你们不知,古人曾云‘蕉叶覆鹿’。她自称‘蕉下客’,可不是一只鹿了?快做了鹿脯来。”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探春因笑道:“你别忙使巧话来骂人,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顿了顿,又向众人道:“当日娥皇、女英洒泪在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她住的是潇湘馆,她又爱哭,将来她想林姐夫,那些竹子也是要变成斑竹的。以后都叫她作‘潇湘妃子’就完了。”

大家听说,都拍手叫妙。黛玉低了头,不由得想起李惟俭来,这才不言语了。

李纨笑道:“我替薛大妹妹也早已想了个好的,也只三个字。”

惜春、迎春都问是什么。

李纨道:“我是封她‘蘅芜君’了,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探春笑道:“这个封号极好。”

李纨又道:“二姑娘、四姑娘起个什么号?”

迎春道:“我们又不大会诗,白起个号做什么?”

探春道:“虽如此,也起个才是。”

宝钗此时说道:“她住的是紫菱洲,就叫她‘菱洲’;四丫头在藕香榭,就叫她‘藕榭’就完了。”

又轮到湘云,惜春便打趣‘不如就叫怡红’,不料湘云却摇头笑道:“我一早儿就想好了,就叫枕霞旧友。”

她在保龄侯府时就住过枕霞阁,因是方才起了这么个名号。

如此,大观园中众女定下名号。

李绮笑着与李纹说道:“姐姐,人家都有了名号,咱们可不好白来一趟。”

李纹道:“你我在家中游戏之作,不如拿来应应急?”

李绮道:“好啊,那姐姐便是紫金居士,我是栖霞散人。”

香菱这会子蹙眉为难不已,她幼年被拐了,荒废了好些年,直到到得李惟俭身边儿方才捡起来。论及功底,自是比不上众人。

黛玉看在眼中,又怎会让女弟子为难,因是便笑道:“我看香菱性情如莲,不如就叫莲下君子。”

香菱顿时舒展眉头,起身一福:“多谢师傅。”

转眼便只剩下宝琴一人,宝钗忽而心生戏谑,调笑道:“我这妹妹曾纵横四海,我看不如叫锦帆主?”

众人闻言顿时笑将起来,探春就道:“原来宝姐姐也会贬损人,锦帆主……咯咯,不知为何,总会想起锦帆贼甘宁来。”

此时就见宝琴笑眯眯道:“可惜有甘宁专美于前,我却不好叫锦帆主了。唔……如此,我就叫疏影客好了。”

众人名号就此定下,此时探春又笑:“可惜宝二哥进不来园子,不然这热闹他定要凑上一凑的。”

宝钗想起这些时日宝玉虚度光阴,顿时心有怨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姨父方才外放,这宝兄弟就彻底荒废了起来。

因是笑着说道:“他若来也也好办,名号都是现成的,就叫‘无事忙’。”

此言一出,自是又惹得姑娘们好一阵欢声笑语。

待停歇了,李纨便主持起来,商议诗社细则。说来说去,定下每月聚二、三回,风雨无阻。

一众金钗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起劲儿。说着说着便说起轮流做东来,李纨、王熙凤所供银钱,俱用来采买笔墨、纸笺等物,众金钗又一致认定总要先轮流做东,往后方才好用诗社的银钱。

此时探春就道:“原系我起的意,我须得先作个东道主人,方不负我这兴。”

李纨道:“既这样说,明日你就先开一社如何?”

探春道:“明日不如今日,此刻就很好。你就出题,菱洲限韵,藕榭监场。”

当下七嘴八舌定了题目、留韵,因着室内逼仄,一众金钗干脆搬了桌椅在院儿中围坐,各自得了笔墨,纷纷思量着做起诗来。

探春又命丫鬟往厨房走一趟,置备各色瓜果、李桃,又整治了两桌酒宴。探春每月月例银子不过二两,还要时常打赏,时不时更要被赵姨娘盘剥一遭。好不容易攒下些银钱,如今一遭去了,心下却无比畅快。

这日欢宴竟日,直至傍晚方才散去。

湘云许是被挑动了兴致,便闹腾着这两日也要做东。思量着宝钗行事稳妥,便追着去了蘅芜苑问计。

这边厢暂且不提。

且说这日李惟俭闲暇整日,临近申时忽而有王府仆役来请,说是忠勇王请其赴宴。

李惟俭心下纳罕不已,不知这不年不节的,忠勇王请的哪门子的客。暗忖莫非是宴无好宴?

可既然忠勇王相请,他总要走一遭。因是紧忙换了衣裳,打马直奔忠勇王府而去。

前几日方才见过,因是李惟俭那武备院的差事完成得极好,此前还得了忠勇王夸赞。谁料再次登门,那忠勇王不咸不淡的,脸上阴沉的好似能拧出水来一般。

李惟俭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忠勇王犯了哪门子邪性……是了,想来是因着此番西征,忠勇王却只能留守京师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