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贾赦眉头一挑,呵斥道:“蠢妇,早叫你上上心,错非你的错儿,老爷我今日又何必发愁?只消寻了那姓李的,几千两银子还不是乖乖奉上?”
邢夫人连连道恼,过得须臾才道:“不若寻二姑娘……身边儿的丫鬟来问问?”
大老爷沉吟着没言语,算是默认了。
邢夫人紧忙打发丫鬟去寻司棋,待司棋纳罕着进来,只瞥得一眼便心下惴惴。
那邢夫人挤出一抹笑来,说道:“司棋啊,近来二姑娘可好?”
“都好。”
“那……二姑娘与俭哥儿呢?近来俭哥儿可看过二姑娘了?”
司棋心下犹疑,说道:“倒是来瞧过两遭,坐了会儿俭四爷就走了。”
邢夫人顿时喜形于色,瞧着贾赦道:“老爷,俭哥儿与二姑娘好着呢。你看……”
“嗯。”
大老爷应了一声,心中暗自盘算。他大老爷也是要脸面的,怎么能让追债的追上门儿来?三五日里,总要将这欠下的银子了账才是。既然李惟俭与迎春不曾断了往来,这张口要上一笔银子,想来是没问题吧?
打发走了司棋,大老爷贾赦也不敢拿大了,瞧着方才过了晚饭,起身领着几个丫鬟急吼吼朝着东北上小院儿行去。
却说这日李惟俭也是方才回来,方才落座,便瞧见晴雯面色不对。
李惟俭思忖一番便明了,只怕身上又沾染了些脂粉气,小姑娘这是吃味了。料想待会子逗弄一番,晴雯也就将此事放下了。
却不曾想,他吃晚饭时极尽所能,说了好些个顽笑话儿,余下三个丫鬟笑得前仰后合的,唯独晴雯冷眼相对,撅着一张樱桃小嘴,好似能挂个油瓶。
待吃过了晚饭,李惟俭趁着另三个丫鬟忙碌着,这才扯过晴雯温声问道:“今儿是怎么了?”
晴雯乜斜一眼:“怎么了?四爷自己个儿心里不清楚?家里头挨个伺候着四爷,四爷还不嫌够,还要到外头去寻那些脏的臭的来。”
李惟俭一时间拿不准晴雯的心思,便叹息一声没言语。
晴雯偷眼打量,想着自己方才的话说得重了,又见李惟俭这般模样,当下压低声音问道:“四爷,可是那狐媚子用上回的事儿要挟了?”
“狐媚子?”
嘁的一声,晴雯愤愤道:“到了如今四爷还要替她瞒着不成?瞧司棋那素日里瞥上四爷一眼就拔不出来的德行,谁瞧不出来啊?”
李惟俭纳罕道:“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晴雯道:“闻出来的。”
李惟俭心下恍然,琢磨了下,说道:“你也知晓她的性儿,来了脾气只怕要寻死觅活的,好端端的人儿,总不好为这事儿就寻了短见。”
晴雯只当司棋果然要挟了李惟俭,气恼道:“那般不要脸面的,谁管她要死要活的?我知道四爷心善,若实在心下过不去,讨了身契就是了。待入了房里,总要守些规矩,可不能由着她纵着四爷。”
李惟俭心下讪讪,笑道:“这里头的事儿有些杂,其实——”
正待此时,外间红玉嚷道:“四爷,大老爷来了!”
贾赦来了?
李惟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不准贾赦来意。当即撇下晴雯,起身出去迎了。到得院儿里,便见贾赦眉头紧锁,见了李惟俭这才挤出一缕笑来。
“贤侄,咱们可是好些时日不曾得见了。哈哈,这些时日贤侄不来见我,如今我只好来见见贤侄了。”
李惟俭笑着拱手作礼说道:“世叔这些时日早出晚归的,又忙着经济,小侄实在不好搅扰啊。世叔快请,红玉,去煮了茶来。”
贾赦笑着应了,当即与李惟俭一道入得厅堂里,待二人落座,又上了茶水,便东一嘴西一句地胡乱说将起来。
绕来绕去,说过好半晌,李惟俭终究忍不住问道:“世叔此番来寻小侄,可是有事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