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的事,也不是自己所能控制,何必杞人忧天?况且,以刘子浩残忍行事,杀人放火,无法无天,合该遭此报应。自己就当是行侠仗义,替崔家子报了仇。方才的一点点负疚,顿时消散无踪。
“那张图是什么,问出来了么?”秦重想起了自己的事。
“他不知道。”老鬼懒洋洋的说道。
“他不知道?”秦重瞪大了眼睛,表示不信。
“他没撒谎。”老鬼语气肯定。
“白忙活?”秦重有些泄气,却不得不信。老鬼说刘子浩没撒谎,那就是真的没撒谎。反正,秦重从来没见过,能骗了老鬼的人。
“也不算白忙。”老鬼忽又说道,“那小子给我讲了个故事。”
“讲故事?”秦重很诧异,遂盘腿坐下,听着老鬼娓娓道来。
故事发生在景佑四年,也就是三年前。
十一月,地处西北边陲的泾州,大雪纷飞,寒风怒号,原野一片银白。泾州城外军营连绵,数十里不见边际。天气实在恶劣,军兵免了操练,都缩在了帐篷里,只剩下连云旗帜,在凛冽的西北风中猎猎作响。
每到冬天,党项就会蠢蠢欲动。也因此,大宋年年防边,警惕党项杀来。横山之北,就是西夏党项人的防地。边境之地,从来也没有安稳过。时不时就有党项人,越过边境烧杀劫掠。大战倒也没有,小仗隔三岔五就要打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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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间,有谍报传来,说是党项整军备战,意图侵犯宋境。
整个西北军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大军调动,粮草调动,兵甲调动,忙乱异常。谁料两个月过去,却未见党项一人一马。
进入十一月,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笼罩了整个西北。
连天大雪,阻断了横山道路。党项人不会再来,军营霎时松了口气,从将官到寻常兵丁,整个都松懈了下来。无数百姓感叹万幸,皆道一场大雪,阻止了一场兵灾。在边境之地,无论大宋是输是赢,遭难的都是百姓。
西北防线连绵千里,分设泾原、环庆、鄜延、秦凤四大行营,各置都部署司处置西北军事。在泾原方面,泾州、原州、渭州,就像一个巨大的三角,牢牢扼住党项南进之路,虎踞龙盘,构成了西北泾原防线。
枢密直学士、右司郎中王沿,为泾原经略安抚使兼知渭州,乃是泾原最高军事长官。但实际统兵,处置日常事务的人,却是副都部署葛怀敏。
这也是大宋的特色,帅臣都是文官,以文御武。
二十万大军,分散驻守着千余座寨堡、险隘、城池。
都部署司设在泾州城内,如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都部署司衙门,也是异常清冷。门前值守的兵丁,早躲进了屋内取暖,大门四开,不见一个人影。从大门望进去,院内十分阔大,屋舍纵横参差,静悄悄仿若无人。
突然,两匹快马刺破雪幕,闯进了泾州城。踏踏蹄声,踩碎了泾州宁静。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马上军兵一路高喊。
到得帅司门前,两名军兵滚鞍下马,高喊紧急军情,飞奔直进大门。
他们的叫声,惊动了值守军官。一道道厚重的门帘儿,啪啪极快的掀开,露出一张张惊诧的脸来。值守军官喝问,“何处军情?”
“长武镇发现党项铁鹞子。”
“彭阳县发现党项铁鹞子。”
铁鹞子是西夏精锐骑兵,全身铁甲,凶狠霸道,武力超绝。大宋军伍与铁鹞子对战,从来没有赢过,可谓是威名赫赫。但是,铁鹞子属于皇家近卫,从不轻易出动。因此,听到发现铁鹞子,值守的军官登时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