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急于知道审讯结果,毕竟那张图太勾人。
如今他已得知,觊觎那张图的人,不仅刘子浩这一路,还有渭州另外一路。这得多大的吸引力,让人千里迢迢追踪不舍?因此,秦重都等不到天亮,大晚上的赶到军营,就是想早点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老鬼却不急,抿一口酒,慢悠悠的说了另外一件事。“昨日午后,常万里派他的亲随,快马去了京城。”说着,老鬼似笑非笑的瞥了秦重一眼。
“嗯?”去就去呗,关我何事?秦重不明所以。
“带着刘子浩等人的口供,还有毒杀官马的证据。”老鬼又补充了一句。
“嘶?”秦重总算明白过来,事儿大了。
刘子浩不是硬汉,遭了一顿毒打之后,公子哥的气焰全消,让说什么就说什么,甭提多配合。录了口供画了押,再有现场搜出的毒蕨草为证,刘子浩潜进沙苑监,意图毒杀官马的罪名,算是做实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常万里这是要搞事儿啊。”老鬼轻叹一声,说道。
“搞事儿?”囿于年龄见识,秦重听不明白。
“你忘了那块令牌么?”老鬼提点秦重。
“帅司令牌?”秦重一惊,猜测道,“他要搞帅司?”
“常万里没这本事,但是京城常家有。”老鬼微微眯了眼。
很显然,老鬼知道不少事。秦重来了兴趣,暂时放下图的事儿,缠着老鬼讲讲其中的门道。原来,京城常家不是一般门第,乃是忠勇伯爵府。
老伯爵常石得,自小跟着曹家长大,与曹玮情同兄弟。
话说,这曹家可了不得,京城一等一的门第。
宋初统一战争中,大将曹彬灭后蜀、南唐、湖南、南汉四国,攻伐北汉、征讨契丹,官至检校太师、平卢军节度使、同平章事,拜枢密使、封鲁国公。死后赠中书令、济阳郡王,陪享宋太祖庙庭。
曹玮就是曹彬第四子,武威郡公。这样的门第,足够煊赫吧。
曹玮跟他爹一样,也是一代猛人。镇守陕西近四十年,作战从无败绩。真宗大中祥符年间,曾在三都谷之战中,歼灭吐蕃十万众,使蠢蠢欲动的吐蕃,此后三十余年再不敢犯边。官至上柱国、彰武军节度使,签书枢密院事。
而且,曹玮的侄女,如今乃是当朝皇后。
常家如此后台强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泾源行营,怕是有人要倒霉了。”老鬼嘿嘿一阵干笑。
令牌来自泾源行营,老鬼猜不出谁会倒霉,但他自信官职不会低。假如官职太低,根本引不起常家的兴趣。至于刘子浩的大伯刘亮,老鬼嗤之以鼻,一个帅司机宜文字,不过是个幕职,还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就是传说中的朝堂之争么?秦重手托下巴,心中暗自寻思。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刘子浩的口供和证据,一旦送到朝堂,会引发怎样的波澜。如今朝廷正在备战西北,战马自是重中之重。有人意图杀马,等同叛国。
自己灵机一动陷害刘子浩,纯属随手为之,竟搅起了滔天大浪?
秦重有些害怕了,为着未来不可知的结果。
“怕了?”老鬼瞟了秦重一眼,咧嘴一笑道,“晚了。”
秦重嘿嘿傻笑一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方才那一霎,他的确被吓到了。两辈子为人,也不曾经历过这等事,何况还是他亲手主导?光是想一想,不久的将来,可能有了不得的大佬,因为他这个小翅膀扇动,而平地起风雷。
不过转眼间,秦重又想明白了,毕竟他的脑子里,多了千年的见识。历朝历代权力斗争,很多时候,都是风起于青萍之末。真到了朝堂之上,反而没人在意事件的起因。朝堂大佬,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不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