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的身份朴素至极。
于是她利落地答了声好,跟声告辞,别了这间卧房,和陈三愿并立站在廊下避雨。
只待雨轻微些,便在奴仆的带领下离开吴宅。
廊脚下雨线连绵,让人有些错不开眼。
于是一道灰扑扑的奴仆身影穿过拱门弯弯,撞进眼帘的时候,毫无疑问的吸引了一干人的视线。
奴仆步子匆匆,看到挽南他们在廊下的一瞬间,迟疑地不敢上前,只急急在石槛下刹住脚,任雨湿着衣衫,侧身站到一旁给挽南他们弯腰行礼。
见他们没有不满之色,才敢站到廊下,离远些抖抖雨水,随即跨步进入卧房。
挽南耳朵尖,听着那奴仆在屋内回禀:“夫人,寿喜有些烧糊涂了。”
“轰隆!”
挽南没听到吴夫人的声音,青天白日里倒先传来响雷一声。
“他既是公子带回来的,便将人抬到此处!”
许是雷声让人清明,挽南听着吴夫人口中的偏爱,分不清对错:“一个奴籍,公子给了他衣食无忧,他自该感恩戴德。不死便侍奉公子榻前,若是死,也得追随公子到来生!”
“轰隆!”
惊雷一声又炸响,挽南忽地颤了一下,双手搓搓手臂,抹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雨势越发大了,挽南待不下。
她不知道站在这里,要如何评判这个世道。
奴仆奋力而为的一生,飘忽得像主家清醒的呓语。
一切都在做梦。
脑袋忽地一重,挽南垂眸看着,陈三愿的手系上活结,斗笠稳稳顶在头上。
挽南不解风情:“这般给我,在下岂不是得给郎君打伞?”
陈三愿挺满意她的自觉:“别戳着在下的头便最好。”
说完看着不远处的奴仆道:“带路吧!”
奴仆不懂,看着这铺天盖地的雨水,只得友好提醒:“雨势渐大,已有奴仆去拾掇屋子,贵客可休憩片刻,雨后再离开。”
陈三愿摇摇头:“就现在,劳你带路。”
再多片刻,世间的苦楚浮于表面,雨水洗不干净,神也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