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梓唐,你好大的胆子!”辛尔卿拦在柳梓唐面前,虽然面上还是那副娇蛮的模样,眼圈却微微发红,“别人不知道你的事情,我可是打听过了,你哪来的青梅竹马未婚妻?你去年家中出事,便是你那未婚妻死了!你今日这是欺君!”
辛尔卿此时心中又是不甘、又是焦急。
不甘是因为她在这大兴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帆风顺就能得到一切的生活,这次被柳梓唐和皇叔叔两人一唱一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了她的请求,她受不了这样。
焦急则是因为,方才父亲同她说,这些日子会给她好好相看,让她不要再打柳梓唐的主意,他会给她找个门户低一些的清流世家,在夏天之前将她嫁出去。辛尔卿自是不愿,哪怕柳梓唐不乐意娶她,她也要自己另挑他人做夫君!她才不要盲婚哑嫁!
只是镇国公回家后火急火燎地找冰人往几个合适的世家递了帖子,却都被婉拒之后,镇国公心里是凉了一大截。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的辛尔卿其实也知道,自己根本在柳梓唐这儿讨不到说法,但就是控制不了那股脾气。
柳梓唐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太合郡主居然把他查得这般清楚,只得装出一副恼怒的模样:“郡主休要信口雌黄!鄙人的家事不便告知,但郡主也休要因为一己私欲赌咒我的未婚妻!”
“你!”辛尔卿被他的样子惹恼了,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青梅竹马,恐怕不姓闻,而是姓杨吧?”
她心里气恼,因而非得争一个口舌之快。
柳梓唐明显一怔,旋即气恼地拂袖转身欲走:“不明白郡主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郡主与其在这里因为儿女情长与我纠缠,不如回家多看两本书罢!”
辛尔卿见他这样,知晓是抓到了他的痛脚:“维扬县前工曹杨冰之女,杨菀之,对吧?你护她倒是护得紧。”
“郡主说笑了,我与她早已恩断义绝,不过一个此生都不会再见的故人罢了。”衣袖的掩饰之下,柳梓唐暗暗捏紧了拳头。
他现在还抵抗不了太合郡主的势力,他不能把菀菀卷进这些无端的纷争中。
生怕辛尔卿再说出什么让他心脏炸裂的话,柳梓唐只能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慌乱,大步离开了曲江园。
幽兰望着柳梓唐的背影,对辛尔卿说:“郡主,这柳状元心里到底有没有人啊?”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辛尔卿把柳梓唐气走了,心情也没有变好,眼眶反而越来越红,“反正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叔叔已经将他不认可我和柳梓唐的事儿说出来了,我若执意再求,那不是在打皇叔叔的脸么?”
辛尔卿心里清楚,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有赖皇叔叔和太祖的喜爱。有了这份喜爱,她可以获得很多。如果她再执意去追求柳梓唐这个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人,不但收获不了她想要的爱情,还会失去皇叔叔的宠爱。这个代价对于辛尔卿来说,太大了。
她再怎么说也不是辛兆的亲生儿女,辛兆对她的容忍度,一定是有限的。她不敢去赌。
幽兰叹了一口气,小声劝慰辛尔卿道:“郡主您身份贵重,要什么好男儿没有?”
眼见着主仆两人走远,一道烟紫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月洞门之后走出来。
“小菀儿?呵呵,有意思。”辛温泰若有所思地望向曲江园外。这半年他已经逐渐忘记了这个小丫头,只听闻是竺师师将人送走了。他原以为她会去洛阳,谁知道他私下令人快马追去洛阳,却根本没有打探到这个人。她既没有跟着钱家商队走,也没有去洛阳,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实际上辛温泰不知道,他的人骑最好的马日夜不休地赶到洛阳时,杨菀之一行人还慢悠悠地从徐州往睢阳,又在曹州耽搁了几天,刚好和辛温泰派去打探她的人错过了。
辛温泰自然不可能在杨菀之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久而久之也就一点点淡忘了。但没想到今日居然又听见了杨菀之的名字。
柳状元?不过一介寒门罢了。辛温泰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听见杨菀之和柳梓唐有旧情时,内心居然生出一股烦躁。这柳杞之家境不好,个子没自己高,容貌也没有自己好,才学么……能做状元自然不差,但辛温泰再怎么也是自幼在太学念书,先生都是大儒,他不认为自己会比柳梓唐差。如此一来,这男人也没什么好喜欢的。
辛温泰在心里暗想着。
而且,他不也和自己一样有个未婚妻。不过,那未婚妻姓闻?死了?
——他脑海中浮出一个已经被他忘记的无名小卒。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