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菀之此时也在思考,辛温泰的“听说”是真是假?平儿一事知晓当年真相的只有爹和王府管事嬷嬷二人,若说辛温泰是来到维扬县见到钿奴后起了疑惑,去查了当年的产婆、户曹种种,对平儿的身世有推测,她信。但是听说?不太可能。
这太子殿下在乍她们。
皇家人的心思真是百转千回。杨菀之心说。她面上惊讶:“殿下居然还有此等要事?民女自幼便在维扬县,不知殿下那位嫡亲妹妹年芳几何?维扬县中的女子十之有八都念过县学,民女可托县学先生替殿下打听一二。”
“不用找了。”辛温泰笑盈盈地望着眼前的钿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殿下这是何意?”杨菀之故作不懂。
“殿下,”钿奴突然开口,“杨大人临终时曾交予我一枚荷包,道我乃是原广陵王之女。”她从怀里摸出一枚紫色的荷包,双手有些颤抖,递了过去。
辛温泰闻言,眉毛微挑,接过荷包翻看了两下:“哦?这确实是我辛氏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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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睨了杨菀之一眼。
杨菀之大惊,连忙起身跪下:“殿下,民女有罪!”
“嗯?”辛温泰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杨小姐何罪之有?”
“殿下,此事、此事阿姊并不知情。”钿奴也慌忙起身跪下。
“既然不知情,杨大小姐请什么罪?”辛温泰逼问道,身上原本柔和的氛围都变得凌厉了起来。钿奴心下也为杨菀之暗暗捏了把汗。不同于二小姐,这位大小姐在她面前从未端过主子的架子,两人同住庆安寺的那几天,即便是拖着病体也对她照拂有加,她是打心眼里不希望大小姐有什么差池。只是如今这大小姐莫名请罪,倒是叫她不知如何替她圆场。她到底是个奴才,对上太子殿下内心还是发怵。
却听杨菀之缓缓开口,素来冷静的她此时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太紧张了,但听在辛温泰耳中就是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无法平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民女不知自己多年的妹妹竟有此等身份,让她陪我吃糠咽菜……殿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看着出生的,怎么、怎么会是……”杨菀之喃喃道。
这大小姐平日里看着怪老实的,没想到演技还不错。钿奴心说。
辛温泰脸上重新挂起笑意:“都起来吧,温平的身份确实不容疏忽,但若是真的,本宫还得替父皇感谢你,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将温平养得这么好。你是我们辛家的恩人。”
“民女惭愧!”杨菀之道。
“本宫此次南下,父皇给了我一种皇室秘药,用以认亲,若是我辛家子嗣,服下后便无碍;若不是,将会在额间显出红痕,三日可消,并无大害。”辛温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皇室血脉贵重,还望杨姑娘莫怪。”
杨菀之和钿奴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
可眼下这药,不吃也得吃,不然算什么?杨菀之咬了咬唇,心下大骇,思忖着若这药真的验出钿奴是假的,该如何解释。但钿奴反而很快地平静了下来,易容的时候为了修改她的骨相,易容师为她在额前贴了假皮,应当是看不出来的。她看了杨菀之一眼,对方正在极力维持着平静。钿奴接过药丸,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无事发生。
杨菀之的心落了回去,同时也也更加肯定,钿奴是竺师师的人。
“好!好好好!”辛温泰抚掌大笑,“此次下江南,能将小妹带回,父皇一定会龙颜大悦!”说着,他揭开桌上一直温着的砂锅,里面是河豚鸽子蛋汤,他大喜道:“今日特意让厨房做了这道江南美食,小妹,快来尝尝!”说罢,便拿起了钿奴面前的碗,为钿奴盛了一碗汤。
“谢谢殿、谢谢阿兄。”
钿奴没想到真的糊弄过去了,受宠若惊地接过汤碗。杨菀之则识趣地为辛温泰盛好汤,自己也盛了一碗。
这河豚鲜美但处理复杂,河豚肝有毒,若处置不当便会喝出人命,因此杨菀之也是先二人一步品了两口道:“果然鲜美。这河豚非达官显贵很难吃到,民女今日是托二位殿下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