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薛中丞之见,是想让本宫嫁与一个命不久矣之人?”祁昭淳说出这句话后,便后悔了,没想到恼羞成怒的她,居然说出了如此狠毒之话,一想到薛郎真会有个三长两短,她的心剧烈地绞痛起来。
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下完吧。”她的语气十分冷淡,薛中丞敛声屏息地从地上起身,而薛大娘子未得其令,只得继续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左下角是整盘棋局的精髓,优势多半在白子,黑子已然穷途末路,她脑中浮现一招险棋,此招虽险,但有一成胜算,若是按兵不动,就真正的满盘皆输了。
她捻起一子落在白子包围圈内,薛中丞愣了一下,也没有多想,以为祁昭淳自暴自弃了,顺势把白子连了起来,直接把包围圈内的黑子全部吃下,这样一套操作下来,棋盘上的黑子急剧减少,白子的胜利显而易见。
正当薛中丞想要结束残局时,祁昭淳退而求其次,在白子断点处精密连上了黑子,薛中丞再次反应过来时,棋局白子只剩一个活眼了。
白子输,黑子胜。
“送棋杀子,这才是破局之法。”
薛中丞上半身瘫软在了圈椅之上,是他的自作聪明差点毁了薛家基业,本以为祁昭淳是个性情顽劣的公主,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心狠手辣,怪不得能封为平阳帝姬。
祁昭淳起身正欲离开,忽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薛大娘子,于是顿住了脚步说:“薛大娘子,你还记得你的姓名吗?”
“记得...”
“姓薛?”她故意问道。
“不...妾身本家姓陈。”薛大娘子如实告知。
祁昭淳回头望了一眼棋局:“陈氏,若是本宫下嫁到薛家,那么百年后墓碑上刻的是薛还是祁?”
“自然是xue...”
“噗通。”薛中丞跪在地上的声音警醒了薛大娘子,薛大娘子含着眼泪捂住嘴,立马跪在祁昭淳脚下,不断磕头道:“自然是祁氏,薛姓岂敢凌驾于天家之姓上。”
祁昭淳发现庭院中的柱子后面有个人影,起初以为是薛府的守卫,如今看来,估计是某人躲在了那里。
一个等回头,一个等挽留。
她望着庭院中的丁香雪喃喃道:“是啊,本宫乃天家之女,生于权力,死于权力,又岂会郁郁久居后宅,下辈子...下辈子...你我皆为平民可好?”
好!
明明是心底的声音,却振聋发聩。
此后,两人很默契的未见一面,直到复兴二十八年暮春之初,参知政事兼昭文馆大学士薛鹤汀卒于心疾,享年二十五岁,同年,平阳帝姬祁昭淳从竞雄殿搬离至颍川行宫幽居,远离庙堂,不问朝政。
尹祁国三相缺一,权力的斗争暗流涌动。【此处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