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素未谋面的南太后,难免有些拘谨和紧张,更何况还是心上人的生母,这使得原本就猝不及防的她,愈发焦虑不安。
屋内的门被两名宫女推开了,一道阳光从屋外照了进来,只见南太后上着金色飞云宽衣广袖,下束碧色拂地长裙,梳半扇形高髻,簪两枚金插梳,额间点金色花钿,妆造与君奚国人相似,只是减少了繁杂的发饰,整体简约又不失大气。
“民女恭迎太后。”奚永潇放低了姿态,朝着南太后行稽首礼,自从“辽元乱华”,她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宗主国嫡公主了,只是一个亡国的流民,献出贞洁、依附敌将才幸存下来。
南太后挥挥手让宫人们退下,等到屋内只剩下她和奚永潇两人了,便小步走到奚永潇跟前,伸出双手扶起她,亲切地说:“公主多礼了。”
奚永潇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了南太后温和的笑容,三年了,她已经三年没有感受过温暖了,如今,南太后还不计过往地称呼她为公主,心底的委屈如决堤之水溢出眼眶,化为晶莹的泪花一颗一颗滑落脸庞。
“哎哟,好孩子,别哭了,再哭,本宫就心疼咯。”南太后说话很温柔,她拿出一方手帕为奚永潇擦着泪水,“听阿南说,你是位矜贵聪颖的金枝玉叶,依本宫看来,并非如此。”
南太后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奚永潇的神色。很明显,奚永潇停住了哭泣,脸上露出了一丝疑虑和担忧。
她轻笑了一声说:“你啊,分明是位坚强勇敢的邻家姑娘。”
“不,太后,我不够勇敢,我若是勇敢一点,我一定会亲手血刃敌寇,然后再一刀了结了自己,不让自己失去清白和节操。”
“本宫可听说了,你忍辱负重三年,刺杀了辽元国的第一军师,让辽元国可汗方寸大乱,不得已退兵燕云十六州,如此大智大勇,怎么算不得坚强勇敢呢?”
一定是尚慕南看了她的书信,明白了她的苦心孤诣和艰难困顿,所以才去维护她的名声和尊严的。
“阿南说了,过些日子就会纳你入宫,本宫已经令人纳采和下聘到了君奚国。”
“可是...”原本听到这个消息,奚永潇应当会很开心的,可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如何再嫁二夫呢?
“公主有何疑虑,不妨说出来?”
奚永潇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道:“我已非完璧之身...”
如何担当得起一国之母?
南太后轻笑着摇摇头说:“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在战乱期间,若是女人失去了贞洁,那么一定是男人的无能导致的,男人应该怪自己无能,而不是怪女人失节。”
奚永潇一怔,随后郑重地朝着南太后行了一个万福礼:“谢太后深明大义。”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礼一气呵成。
复兴二十四年冬,琉尚国新王尚慕南纳君奚国贵女为妃,封号“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