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山顶之时,已近傍晚。

孟行云神色怏然,连带着往常那股子如玉温润的气息都敛藏了起来。

他闷着头走在余凉身侧,隔开了风止夜,一路无言。

山顶茅屋旁尸横遍野,天际霞云如鳞,映得此地宛若地狱。

燕师璟似是早已习惯,他逆着光,亮出匕首,蹲下身子割了其中一个草寇的脑袋,又扯下尸体上的衣物包了起来。

他像是红光中的一片剪影,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起身时迎向落日,孤寂而淡然。

下山到达村口后,燕师璟把包好的首级往马鞍上一挂,“我先走一步。”

“小师叔要去哪?”余凉上前道。

燕师璟牵起缰绳,沉眉:“说了勿要再叫我师叔。吴爷那边总要有个交代,怎么说也跑了一趟,五十两银子我还是要取回来的。”

余凉指了指他马鞍上的人头袋子,“可这又不是陆珽,吴爷有那么好糊弄吗?”

燕师璟不以为然:“我自有办法。”

言罢便扬鞭一甩,顺着山村的羊肠小道,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余凉眉头一皱,“本想着小师叔要是能同我们一道去淮左,有他在,对上方则意我底气能足些。如今看来,就凭我们几人,是不能硬碰硬了。”

她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风止夜,总不能让他大显身手吧,断月掌一出,她岂不暴露。

沉默许久的孟行云终于说了话:“燕前辈毕竟在这道上讨口饭吃,若不能如约完成吴爷的单子,怕是以后都不好在道上混了。”

陆珽早猜到那位燕前辈来历不凡,没想到竟是太初弟子。

他心中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只是一时颇为感慨,若自己一直背着叛徒的污名,为正道所不容,岂不是也要沦落黑道,过上这种人头营生。

想到此,他更坚定了要回阁洗清罪名,绝不能再顾念其他。

陆珽问:“余姑娘有何打算?”

余凉望了望月色,“此去淮左还算近,我们明日再启程,顺道找个信使,让他代我先回趟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