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哭了起来,那蛇歪着头紧紧盯着他,又吐着蛇信子,那道士太过害怕,双眼一翻,竟是晕死了过去。那条蛇拱开他的外头的衣裳,看见他的钱袋子,尾巴一卷,便昂着头走了。
那头闵氏总算是放心了,原来她家里出事儿,竟是因为来了个蛇精的缘故,难怪昨日发生了那么多怪事儿。不过想到道人说的,这些邪物喜欢找病弱之人,白玲病得都要死了,定然是白玲给惹来的。闵氏气得不行,她站在白氏屋门口,屋子里纸钱还没稍晚,冒着浓烟很呛人,闵氏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说白玲给他们家里招来了祸端云云。
顾玲双手捏成了一个拳头,当真是想起身打她一顿。
外头的村民都还没走,都还在议论刚才看见的那蛇精,见闵氏站在那里叫骂,有人上来劝道:“你也少说两句,又不是你儿媳妇的错。还不都是那蛇精。”
闵氏怒道:“怎么就不是她了?若不是她,我老陈家怎会招惹到那蛇精来,这个扫把星,自从来了咱们家,咱家的运气就没好过。”
“陈家大嫂,你看你孙子还在这儿,在孩子面前你也少说两句。行了行了,你也快些去看你家荷花,道长竟然驱邪了,以后你家肯定就平安了。”
闵氏这才闭上了嘴,转头去看女儿。
陈茂跑到房里,看见还在冒烟的纸钱,他抬起脚咚咚的踩了几脚将纸钱踩灭,他拉着顾玲的手,小脸上挂着泪珠,眼泪汪汪的喊道:“娘,娘……”
顾玲感觉到脖子间有一股湿意,这孩子竟然哭了,她捏了捏他的手,睁开了眼睛。
、
“娘……”陈茂又喊了一声。
顾玲抿了下嘴,“娘没事儿,你别担心!”
因着请了道士做了法,闵氏这天晚上睡觉也踏实了。
第二天早上,顾玲前一晚就告诉陈茂该怎么做,等到闵氏在做中饭的时候,陈茂跑来对闵氏说道:“奶,我娘醒了,我娘醒了!”
闵氏听了很是惊讶,又重复了一句,“你娘醒了?”
陈茂猛地点着头,“我娘醒了,她真的醒了。”
闵氏觉得惊奇得很,这都要死的人,竟还真的醒了?难道真是昨日那蛇精跑了所以她也醒了?这么想着,闵氏转头就去了白氏的屋子。
进了屋子,闵氏看见白氏确实是醒了,她靠着床,虽然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但确确实实是醒过来了。
白氏醒了,可她女儿荷花还躺着没醒呢,闵氏心头一下子就火了,说道:“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招惹了蛇精来,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猪,牛,鸡鸭都跑了,还连累得荷花和陈枫都受伤了,都是你害的!”
闵氏说得咬牙切齿,捏着拳头就想上来打白氏一顿,两日来她心里积压了太多的怒火,又找不到地方发泄,这会儿看见白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玲淡淡的看着闵氏,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是不好的事儿,都怪到在白玲头上,若是家里有好事儿,那就是她自己当家当得好。闵氏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吃软怕硬的,在家里倒是横,在外头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娘,事情我已经听茂儿说了,可这畜生跑了,娘怎么能怪在我头上。我这病得人事不省,都差点要去见阎王爷了,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娘非要怪在我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被她那双眼睛看着,闵氏不知道为何,总觉白氏这次醒来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以前,她说一句,白玲哪里敢这么跟她说话,压根儿就不敢张嘴。可她这会儿竟然敢跟自己顶嘴了,闵氏气得扬起手来,想要打她。
陈茂赶紧抱着她的腿,“奶奶,别打我娘,我娘才刚醒来,身子弱,你会打死她的。”
顾玲靠着床头,朝陈茂招了招手,“过来,茂儿。你奶奶要打就打啊,这些年也没少打过。”
闵氏被气得胸口痛,白氏这样说,她倒是不好下手了,闵氏瞪大了眼睛,恶声恶气的道:“既然醒了,就给我起来,家里的活儿还这么多,还不赶紧干活!”
闵氏这话说得很是理直气壮,顾玲没动,只是看着闵氏,“我这几日都躺着,一粒米都未吃,浑身都没力气,娘想让我干什么活儿?”
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反驳,闵氏怒道:“哪有这么娇贵!想当初老娘生他们几个孩子,临到生产的前一天都还在地里忙活着,你这不过是躺了几天,你就说你没力气?”
顾玲冷冷的勾了勾嘴唇,“娘若是也像我这样躺个几日还能起身干活,那我就服!”
看她还硬是同自己杠上了,闵氏绷着一张脸,怒骂道:“你还真是反了天了,还敢跟我顶嘴了?我告诉你白氏,当年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没命了。我把你养大,还让宣哥娶你,就你这样的女人,能给我儿子做媳妇儿,那是你的福气!”
顾玲裂开嘴,嘴角略微往上一扬,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是,当年确实是你救了我,这一点无可争议。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虽救我一命,可这些年我给陈家当牛做马,也还够了吧。你也别张口闭口的就用救命之恩来要挟我,自从我到了你家,这家里地里的活儿什么不是我干?洗衣做饭,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娘还觉得,我是在享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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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同以往那个卑微,怯弱在她面洽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白氏比起来是大相径庭,闵氏被她这番话给气得涨红了脸,胸口上下起伏,偏偏白氏说的又都确有其事,闵氏这些年本就没把她当家人看,都是当下人用。
闵氏恼羞成怒的道:“白氏,你敢跟我顶嘴,单只是这一条,我就可以让宣哥儿休了你!你还想享福?老娘这么大把年纪都没享什么福,你还想享福?也不怕折寿了,要不是我,你能长这么大?说的好像我老陈家苛待你了一样?我好心收留你,还抚养你长大了,你倒是好,看我儿有出息,便使出那些狐媚手段勾引他,让他非要你不可。我警告你,你别跟我横,我要是说一声要休了你,便是陈宣在这里他也必须得休了你!哪家的儿媳妇像你这样,敢跟婆婆顶嘴,还敢忤逆我!”
顾玲扯了扯嘴角,“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就干脆让陈宣休了我好了。要说在这镇里,像您这样把婆婆姿态摆得这么足,不把儿媳妇当人看,心情不好动手打人,还很不得儿媳妇像牛一样给你家使劲儿干活儿,还不给吃饱饭,这全镇子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毕竟别人在怎么不喜欢儿媳妇,至少还会做做面子,哪像您老人家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当婆婆的在家威风,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便是茂儿,你这做奶奶的,你也从来没抱过他,他可是你们陈家的人呢,还是你目前唯一的孙子,你还不是同样嫌弃他,你根本就没把我们娘俩当家人!”
这番话将闵氏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这个在她面前一直伏低做小的女人,竟然敢顶撞她!闵氏怒火中烧,抬起手来,陈茂紧紧抱着她的腿,大声喊道:“不要到我娘,不要打我娘!”
顾玲一点也不胆怯的看着对方,闵氏若有胆量上前来,她非给她点教训不可。
闵氏气恼得不行,然而被陈茂抱着大腿,她行动不便,再者闵氏虽然气,可白氏突然这么硬气倒是叫她心里忐忑不安,弄不明白这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闵氏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白玲,“还不起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要躺在床上挺尸不成?”
嘴上说得恶狠狠的,说完她又脚离开了。
顾玲翻了个白眼,对闵氏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实在是看不上眼,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她从床上下来,朝陈茂招了招手,陈茂跑到她身边,仰起头看着她,顾玲拧了拧眉,伸手抹掉他的眼泪,“你是男孩子,哪能随便掉眼泪。不管遇见什么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陈茂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顾玲揉了揉他的脸,“娘跟你说的话,听懂了吗?男孩子要勇敢,你又不是女孩子,女孩子才哭鼻子,男孩子哭,别人会笑话你的,快别哭了。”
先前顾玲还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发现这孩子竟然养的像个女孩儿一样,动不动就喜欢哭,这可不是好现象。顾玲想起小石头小时候,那孩子很调皮,也没陈茂乖巧懂事,可他却从来不哭,就算是被她揍了一顿,也是硬扛着,而且小石头所谓的哭就是假装大声嚎。
陈茂虽然不是小石头,但顾玲现在竟然顶了白氏这具身体,也算是别人的便宜娘了,自然也是希望能把孩子教育好。
陈茂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那双眼睛水汪汪的,虽是个男孩子,容貌却长得像个女孩儿,顾玲摸了摸他的头,又说道:“这才乖?”
说完顾玲也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像这样光明正大不再像前两日那样偷偷摸摸的感觉真好,顾玲站在院子里,那头闵氏喊道:“还不进来煮饭,还要老娘煮好了端在那你面前伺候你不成!”
顾玲挑了挑眉,走到厨房,闵氏绷着一张脸发脾气,将锅碗瓢盆的弄得叮当响。顾玲道:“娘,我这几日没吃东西,浑身都没力气,这煮饭的活儿,我是不行的。”
闵氏握着锅铲一脸怒容的看着她,顾玲又道:“要不我去看看荷花,看她醒了没有。”
闵氏气鼓鼓的道:“那你还不快去。”
顾玲进了陈荷花的屋子,陈荷花本就发着高热,昨儿个那道人来做法事的时候,也在陈荷花的屋子里燃了香,陈荷花被这烟熏一呛,偏她又开不了口,四肢都动不了,直接被浓烟给熏晕了过去。
这几日来,陈荷花过得很惨,她不能动,也不能喊叫,就算是醒来也只有一双眼睛动,而且高热又没退,屎尿都拉在了床上,屋子里又没开窗户,有一大股难闻的味道。
在白玲的记忆中,陈荷花从小到大一直欺负她,做了任何不好的事情都说是白玲干的,白玲在她面前完全就是一个丫头的角色,专门给她背锅,即便后来陈宣和白玲在一起了,陈荷花也从来没有将白玲当成嫂子看待。
陈荷花就从来没有给白玲一个尊重的眼神,白氏一直都默默承受着,只当她是小孩儿心性,直到那郡主来了,陈荷花一改往日对白玲呼来喝去的态度,对郡主奉承讨好,后来因为讨好了郡主,还嫁到京城高门大户之中做了媳妇儿,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个儿子,从此在那高门大户里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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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玲看着陈荷花汗湿的那张脸,陈荷花年纪虽然不大,却很喜欢打扮,再者闵氏对女儿也很大方,她零花钱自然是不少,陈荷花喜欢追求新鲜时髦,胭脂水粉买了一堆,打扮得跟个大家闺秀一样。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擦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顾玲看来,她那妆容画得跟个鬼一样,已经完全将这个年纪女孩儿的青春朝气给掩盖了,那张脸看着就像是二十多岁。
顾玲低头看着陈荷花,她脸已经洗干净了,洗尽铅华之后的陈荷花,脸上坑坑洼洼,皮肤很不好。顾玲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心里起了一个念头,这陈荷花一直针对白氏,不会是嫉妒白玲吧?
两个兄长中,陈荷花最喜欢的就是陈宣,她同陈宣的关系非常好。陈宣对这个妹妹也很大方,陈宣因要念书,在银钱上花费很大,几个孩子中,闵氏对陈宣最大方,陈宣平时有闲钱的时候,偶尔也会给陈荷花买些姑娘家用的脂粉珠花等。陈荷花对陈宣有种依恋,在顾玲看来,陈荷花那么黏陈宣,实际上是有种恋兄情节在里头。陈父走得早,陈荷花没享受过什么父爱,陈宣和陈枫两个做哥哥的,对小妹也很是怜惜,平时不管陈荷花做什么事儿,哪怕她做错了,也从不曾苛责她,长此以往下去,倒是让陈荷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态度。
陈宣和白玲在一起,反对最激烈的除了闵氏就是陈荷花,陈宣以绝食要挟,闵氏心疼儿子,只好答应。陈荷花却是整整两个月没跟陈宣开口说过一句话,看见白玲也从来不会叫声嫂子,后来陈宣觉得羞愧,还拿了私房钱给陈荷花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