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本来就怕痒,还是在这种时候,当下不耐烦地扯了下手上的狗绳,想让对方安分一些。
没想到这次大黄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理论上但凡是个活物在拉扯的时候多少会有些动作,要么顺着力道过来,要么向反方向拉扯。
可这次的感觉却好像扯在什么死物上,而且,绳子绷紧的方向好像比之前低了许多……
枇杷心里感到奇怪,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沿着有些粗糙的绳子,越摸身子越往下探去,他的心便也随之不断下沉。
直到他的手摸到了一截湿漉漉毛烘烘的脖子,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那是一截狗的脖子,仔细摸索还能摸到半圈因为常年佩戴狗绳而勒出的凹陷痕迹,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论怎么探查,都无法感到那微温的皮肉之下丝毫的跳动。
如果……如果枇杷没有弄错的话,这、这狗分明就是……就是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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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突然就死掉了呢?
在枇杷感到大惑不解的同时,另一种恐怖的阴影也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感觉,大黄应该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既然如此,那么刚才……
又会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偷偷触碰自己呢?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热乎乎的东西再次从身后凑了过来。
枇杷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一定是个活物,因为对方能喘气,有温度,甚至……那东西还像是察觉到枇杷此刻的紧张不安一般,发出了戏谑般的低低笑声。
那笑声很轻、很怪,听起来很是鬼祟。
枇杷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本来以为今晚流的汗已经够多了,架不住此刻这么一下,额头上、脖子里、后背心……
凡是容易出汗的地方,原本就汗津津的皮肤立刻又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就跟刚从水里头捞起来一样。
但枇杷已经顾不上难受不难受了。
一阵夜风拂过,他只觉得浑身发凉,牙关也隐隐有些打颤。
眼前忽地落下白茫茫的一片,是月光。
云层被风吹开,那一轮高悬的圆月也终于再次探了出来。
过分清晰地照亮枇杷脚跟前的那一小片,不到半步远的地方,正躺着村长家的大黄。
四肢瘫软,嘴巴张开,那一条深色的舌头无力地耷拉在地上,狗脑袋向后仰着,露出喉管处的一个大大的窟窿,从里面流出来的鲜血沾得到处都是。
在白色的月光下,血看起来是黑色的,就连枇杷的鞋面上都沾着那种不祥的黑。
枇杷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在嫌弃大黄滴滴答答的口水。
想到那时候,或许大黄就已经……而彼时的他却毫无察觉,心中不由地就感到一阵战栗。
只可惜枇杷现在的处境,比起之前的大黄可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大黄是死不瞑目的,脸上还残留着勾勒出笑脸红白油彩,那双像极了人眼的狗眼却已经惊恐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空白。
两颗充血的眼球分明朝向枇杷所在的位置,却不是看着枇杷,而是瞪着枇杷身后的什么东西。
——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枇杷一颗心狂跳着,本能地想要转头去看。
可是想起鬼故事里那些赶夜路的人,都是在违反了不要回头的提醒之后,被鬼怪抓住,再落得个一命呜呼、曝尸荒野的结局。
也听人说起过人身上有三把阳火,头上一盏,两边肩头各一盏,夜里头阴气重,若是回头,便是自己给自己灭了生火,是自取灭亡的下场。
枇杷脑子里的乱糟糟地想着,其实都不过是闪念的工夫。
心里头想跑,但是手脚僵硬地不行,跟灌了铅似的。
他的手里甚至到现在还握着那一截狗绳,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因为紧张握得更紧了些,粗糙的绳子磨在破皮的手掌,激起火辣辣的痛感。
这恰恰是枇杷眼下所需要的。
比起麻木,疼痛更能让他稳定心神。
他想,那个东西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
明明在那么漆黑的环境下,对方都能无声无息地咬了大黄的脖子,却迟迟不对自己下手的原因,有关自己和大黄之间的差别,莫非……
枇杷突然福至心灵,是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