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的步子不快,动作却很利索。
不多时,一片狼藉的室内焕然一新,不说有多么赏心悦目,至少是能看了。
正当枇杷想要弯腰去捡拾滚到角落里的一件物品时,他的胳膊忽然从侧面被拉住了。
“……这不是、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兰云止哑着嗓子轻声喃喃,看样子是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枇杷淡声回答。
顿了顿又道:“枇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技之长,既然待在这里、吃着这里的东西,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能做也就做了。”
闻言,斜靠在椅子扶手上的青年微微怔了怔,随即一扫先前的颓靡之气。
看向枇杷的眼中也有了光:“你答应我了,会留下来?”
他像是一个等待死刑判决的犯人那样,惴惴不安地注视着少年,直到看到对方点头。
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
听着青年劫后余生般地小声嘟哝,枇杷越发确认,此刻占据着眼前这副身体主导权的人是那个叫做黎念的少年。
不知为何,眼前这副原本属于兰云止的躯壳之内,似乎同时居住着两个灵魂。
一个是他所熟悉的兰公子,一个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君主。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想起从对方口中的得知的让阿六“活过来”所需满足的条件,枇杷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是寄生失败了。
或者说是不完全的成功,毕竟作为外来者的黎念也在兰云止的身体里好好活着,甚至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枇杷正这样想着,袖子又被扯了一下,拉他的人是黎念。
在基本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已经可以在短时间内通过神态和动作区分这两个人。
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兰公子沉稳内敛,一言一行都有所斟酌,三思而后行。
而黎念……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在个性上和黎宵还蛮像的,都是小孩子脾气。
只不过比起真正的黎宵来,会更加阴郁和喜怒无常一些。
想到白日里见到的黎宵,枇杷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对方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喻道长,甚至直接把他当做了对方。
“……可以吗?”
顶着兰云止面孔的黎念轻声问道。
枇杷之前有些走神,因此没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
“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有些没听清。”枇杷指了指自己失聪的那只耳朵,“我这边耳朵听不见了。”
闻言,青年的面上划过明显的心疼。
“对不起。是我没能够……”
枇杷不太想听对方的自我检讨。
发生的就是发生了,既然是他的命,就不需要别人来负责。
“已经过去了。”他说,然后问对方刚才到底是想说什么。
没想到被这一问,之前还满屋子发疯的青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孤……不,是我。”
青年顿了顿,忽然有些扭捏道:“我是说,今天晚上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