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不缺客房,宴朝宗死活不肯要住家佣人,平素只有钟点工上门,更省出一间客卧,眼下住上七八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月光洗过澡,穿过走廊回到安排好的侧卧,原遗山早便换了睡衣,半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
卧室里有一股很温暖的味道,一面墙全是书,木窗棂的漆色已经旧了,在昏黄壁灯下越发古朴。
空调的温度不算高,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仍是冷得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环视四周,看到书桌上搁着的照片时,才蓦地意识到这间卧房原来的主人是谁。
原遗山搁下手里的书,招手让她过来,等月光躺进他怀里,盖好被子,声音很低地说:“这是我妈妈的房间。”
远处烟火的声响仍一声声震在耳际,连窗子都跟着嗡嗡作响。
她往上蹭了蹭,离他的耳朵更近些,明明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累,却并不困。
“明天真的回去?”
他微微仄转头,吻了下她额鬓:“怕外公又发脾气?”
“嗯。”
原遗山很低地笑一声:“吃饭那会儿吓着你了?”
月光沉默几秒:“没有。”停了一下,不太愿意承认似的,说:“只是一点点担心。”
为这一点担心,原遗山心头发软,“外公没有认真和我生气。他气的是我父亲。”
“对了——”说到这个,月光想到了之前的困惑,“你父亲……为什么不带你回苏城?”
原遗山半天没说话,她以为他不愿意说,也没再问,半撑起身,伸长手去关他那边的床头灯,还没碰到,他就伸手关掉了。
“原晋中怕外公和他抢人。”
月光没想到,撑在他上方,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花火,看到他平静的脸。
原遗山按着她后颈,让她落在自己胸口,语气很淡:“外公想让母亲葬回故里,原晋中不让。很可笑,对不对?明明有了新的妻女,却还想着死后和上一任妻子同穴而眠。”
月光很久没说话,过了会儿,又听他说:“可海市太冷了,不是魂魄的好去处。”
他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声似呢喃。
“我会让奥敦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