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生日这天,已经做好了顾桦林来派人接他的准备。
可他没料到自己会被扔上车就走。
他只不过是去便利店买包餐巾纸,就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地架住,接着就被塞进了一辆黑色宾利。
“……”
好像是生怕顾晓跳车一样,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像两个门神坐在顾晓两侧,顾晓被夹在两人之间,两条长腿只能憋屈地缩在一起,稍稍倾身就膝盖顶着胸口,他只能靠回座椅,强忍着不发火。
下车时顾晓刚想跑,又被一胳膊捞了回来,对方塞给他机票和身份证,他从宾利又被塞上了飞机。
飞机专人专座,顾晓坐在商务舱,总算能舒舒服服地伸长腿了。
既来之则安之,总归死不了。
于是顾晓遮光板一拉,要了个眼罩和毯子,表示睡了勿扰。
伴着飞机巨大的轰鸣声,顾晓平安落地。黑衣人坐的经济舱,飞机一落地就过来找人。顾晓睡饱了,也没跟人闹,神清气爽地下了飞机。
重庆飘飘洒洒地连下了五天的黄梅雨,如今终于停了,可天空依旧阴沉着,空气中的湿度高得惊人,纵使呆着不动,身上依旧黏糊得令人难受不已。
他们被一辆SUV接到了医院门口,顾晓顺从地下了车,站住不动:“顾桦林要你们把我绑过来的?”
“……”
“不说?”
“……”
顾晓撒腿就跑,黑衣人穷追不舍,在重庆的小巷里围追堵截。
差不多了。
在黑衣人碰到他的那一刻,顾晓迅速回身,抓住胳膊反拧直抵到墙,后面有人要拦,他拽住手里的人直接扔向来人,顺便又给了当胸一脚。
“顾桦林找你们的时候不知道我练过吗?”顾晓不解,看向另外完好无损的两人,又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正当防卫,我不犯法。”
“……确实是老爷子让我们来找您。”被拧胳膊又被踹的那人看上去伤得不轻,气喘吁吁地靠着别人搀扶才能站稳。
“为什么不说?”
“老爷子交代了,说不要跟您说任何不必要的废话,直接把人带过来就行。”
顾晓:“……”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耿直的下属。
走进医院,人们看见四个黑衣壮汉纷纷避让,在看清黑衣人中间那个手无寸铁又穿着休闲的年轻人后,又不禁侧目。
顾晓对周围的议论置之不理,只关心接下来见到顾桦林该怎么应付。
VIP病房的楼层安静到几近冷清,走廊里的白炽灯照得顾晓眼睛疼,也许是楼层太高,令人觉得心绪不安。
“老爷子就在里面。”黑衣人恭恭敬敬地为顾晓推开门,停在病房门口站岗。
“胳膊不用去看看?”顾晓进去前关心了一下被他揍的那人。
“不用不用。”
“哦。”
顾晓深深吸了口气,走进病房。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仪器“滴滴”地工作着,床头插着一束素百合,陪护的阿姨正靠在沙发上闭眼小憩,见顾晓来了,眼中只是闪过一丝困惑。
“刚睡下,等他醒了记得叫医生来检查,这个别忘了给他吃,一次两片。我女儿还在家等我做饭,先下班了。”
阿姨风风火火地交代完顾晓就出了门。
顾晓左手拿着被塞过来的药,右手拿着自己在北京买的抽纸,叹口气,把两样东西一起放在了床头,随后在沙发上坐下。
顾晓曾在父母葬礼上见过这位所谓的爷爷一面。
一身黑色西装,庄严又死气沉沉,拄着一根镶钻的拐杖,压迫感十足地问道:“你就是顾晓?”
那是属于上位者的睥睨与傲慢,成了顾晓少有的心理阴影。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顾桦林远比顾晓想象中的老。
老人单薄的一片,脸色蜡黄地躺在那里,消瘦得让顾晓不敢认这就是那个堪称他童年阴影的人。
顾晓不会替他感到悲哀,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少得可怜。他只希望顾桦林能赶紧醒过来,把事情都解决掉,然后让他回北京。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窗外的天色由光明转向黑暗,异常华丽的云彩铺满了天空,顾桦林终于醒了。
他呆呆地看着顾晓,顾晓静静地与他对视。
“小……小昊啊……”顾桦林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不确定,“是小昊回来了吗?”
顾晓有了片刻迟疑,顾桦林显然把他认成了他的父亲顾昊。
“我的小昊啊……你终于肯回来看看我啦?”顾桦林想起身,顾晓上前替他把床摇了起来,然后叫了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