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家都不容易啊!”姜春水道。
胡可来端起酒杯,“来,为了理解,干一杯!”
两人喝了酒,又吃了些菜。姜春水给胡可来又满上,自己也斟了一杯。
胡可来继续说:
“其实呢,我也不想把工人的工资定得很低。说句良心话,挖煤工的工资在煤的成本中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你要想一想,如果单单我一个煤矿提高了工资,会有什么后果?本来我的煤矿就不缺工人,好多人还打破了头要进来干活,有好多人情都被我挡了。我再提高工资,提高工伤赔偿的标准,不是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吗?同行怎么看,他们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吗?升米恩,斗米仇。你以为我开的价高了,那些背煤的工人就会感激我吗?有人还会骂我傻,你信不信?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心慈手软之人入不了我们这一行,进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和其他的行业相比,背煤工的工资其实已经很高了。如果你有两堆砖,一堆是土砖,一堆是金砖,都是一吨重,你雇了两个工人来搬,一个搬土砖,一个搬金砖。你会给搬金砖的人更多的酬劳吗?我相信你不会,你说不定还会付给搬土砖的人更多的酬劳。因为搬砖的价值跟砖本身的价值无关。背煤也是如此,这种活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有力气就行。我们之所以付出比其他行业更高酬劳,是因为我们这个行业的安全风险高,而且容易得病。这一点我们并没有对矿工隐瞒。
“工资的水平、煤矿的用工量需求、社会劳动力资源和经济水平处于一个动态平衡的状态。用工需求多,工资就会高些,劳动力资源过剩工资就会降些。这都是市场调节的结果。”
姜春水反驳道:“我承认市场调节的作用。但是,有些事情却跟市场无关。比如,你为什么只给李二狗开50元的月薪,还让他干最重的活?其他人的月薪据说都有150元左右吧?”
“干最重的活是因为他人傻,力气却比较大。工长自然安排听话的人多干点。如果他拒绝,其实工长也不会逼他。至于工资为什么那么低,那也是没有办法。就算不用开工资,我都不想要他来干的。你要知道,井下是十分危险的,稍微有点技术的活,他都不能干。弄不好,他在下面就会给我惹出大事来。本身在安全管理上我们就有许多不到位的地方,再加上他人傻带来的隐患,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他要是能干个三五年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我省下的那点钱还不够赔他的。技术活他都不能干,干活又不带眼,当然就只能安排他干粗重但是安全的活了。如果不是他爹带着,又反复保证看好他,我根本就不会同意他下井的。那50块钱的工钱还是他爹主动提出来的。李老实人很善良,但也不是一个机灵人,按道理我也不该同意他下井的。也是我当时心软,被他求了几次,有些可怜他,最后终于铸成大错。李二狗对危险根本就没有预见能力,危险发生了也不知道躲避,如果不是他爹救他,死的就是他自己。他爹这一死,我赔的钱都够付他100倍的工资了,你说这苦我跟谁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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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看来你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我本来以为我是一个心很刚硬的人,也一直只佩服强者。但是其实那只是我的外表,我的内心有时候还是太软了。”
“不过我听说,胡兄当时并没有赔偿李先生啊。是后来才赔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