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实那天他早就发现你了,知道你捡了那半张东西交给我。他当年找到我,就是问那半张纸的下落,我如实告知,他得知东西会被封存在大理寺案卷阁之后,点了点头就走了,走之前,叮嘱我一定不要让东西重见天日。”费征雁回忆着二十年前那个独特的夜晚,气质神秘而诡谲的男人抛下最后一句话后,就那么消失在雨里。
“他看见了我?他为什么不杀我?”金满丁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费征雁大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老金啊,因为他不想杀你,他不想杀任何人,他就不是那个凶手啊!”
“不可能,不可能啊!不是他,那谁还能把人弄成那副样子?既然他找了你,为什么不和我澄清自己?这不对……”
“二十年了金大哥,你被你自己的执念蒙蔽已经二十年了。我之所以不说,就是不想掐灭你那一点活下去的念想,有个记恨的人总比没有好。到现在,我也真是拿不准我做的是对还是不对,那时候咱们都太年轻了。”在费征雁的回忆里,金满丁是那个孔武有力的永定门捕快,在他刚入京城的那个傍晚,替他从小偷那里拿回钱袋。那天晚上他们坐在酒店里,金满丁喝着酒对他说,要当官,就要当一身正气、惩奸除恶的好官。
金满丁又蜷缩起来,用那双粗粝的手掩住面孔。费征雁坐在他对面,想要拍拍他,最终还是缩回了伸出的手。
过了良久,金满丁才重新抬起头,抬头的那一瞬间,似乎又沧桑了些许。“我是不是这辈子都看不见这事情水落石出的那天了?”
费征雁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眼前浮现的是曾经金满丁和镖局阿天摔跤的场面。
“谢谢你,不用为此自责,起码最后我听到的是真话。”金满丁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身体,“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就把结果烧给我吧,我那坟头,你知道在哪。哦还有,我的身后事,得麻烦你了,一口薄棺就好。”
“唉,自然。”费征雁眼里全是忧伤,“李锦她……”
“也麻烦你多照顾。”提起李锦,金满丁的语气和神情都是柔软的。
“你就不想……”
金满丁摇头,“算啦,每天能看她一眼,我就挺高兴的。”
费征雁站起身,又叹了口气,“好吧,那么我……”
“去吧,大理寺卿,你还有很多事要忙。”金满丁没起身,很平静地坐在那里,微笑着目送他出门离开。
费征雁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把院门掩上,离开了。
墙外的三人内心五味杂陈,相对无言。麻子吴拉着他俩走出巷子,三人重新在一间茶馆里坐下。
坐了一会儿,还是麻子吴先开的口:“宫主确认了另外半张镖对子被大理寺封存才离开,看来,这镖对子就是找到地图的关键了。我们还得再花点时间,找一找这里面的门道。”
严以琛拿出两张镖对子,把它们拼在一起看,仍然不得其法。他把这张纸举起来透过光看,但除了血迹和烧焦的痕迹,别无他物。
“别心急,慢慢来。”蛊婆婆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
严以琛很少被一件事卡住这么久,感觉有些挫败,心想要不回一趟魔宫掘地三尺算了。
他把想法和二位老人说了,他们也都赞同,“既然在帝都没别的线索了,那就回家去看看,你在这边待的够久了,家里好些人都想你想的不得了。”
严以琛一听这话,心里的愁稍微解了一点,想起魔宫那些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他就高兴。“行,咱们再在这边待两天,我还想为金满丁他们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