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看了一会儿,直至身后传来方嫣温温柔柔的问安。
“方妹妹你怎么来了?”她惊喜道。
“哼,瞧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这弦月池景色如此宜人,难道就只准许姐姐看不准许我看?”
“听听你这话儿说的,愈发刁钻。”沈凝酥笑盈盈地伸手去轻掐了掐方嫣的脸蛋,才又拉着她往听竹馆走,“难得今天凑得齐,咱们去拜访拜访齐姐姐。”
两人到听竹馆时,院内一如既往地静悄悄的。
霖画在前头引路,声音轻轻柔柔:“我家小主正为落雨抄写往生咒,她期许着能让那人走得了无牵挂些,如此对沈小主及腹中孩儿也好。”
闻言沈凝酥轻咬下唇,既因齐韵的关心而感到暖,又忍住有些怀疑自己如此坚定地要置落雨于死地是否太过残忍?
方嫣似乎察觉出了她的情绪,挽住沈凝酥胳膊劝解:“姐姐,别多想了,走吧!”
待霖画上好茶,齐韵方从书房过来,手上带着晶莹的水珠:“方才不小心沾上了些墨才洗完手。”
“姐姐,谢谢你待我如此好。”
齐韵睨她一眼:“少来说好听话,我哪儿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儿。”
愈听她这般说,沈凝酥那股黏糊劲儿愈发上来了,亲热地抱着齐韵胳膊不撒手:“我不管,姐姐就是待我好,你们说说我这辈子何德何能啊?遇见了这般好的齐姐姐和这般好的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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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因着落雨而生的压抑氛围终于烟消云散。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虽亲自去欣合宫轰轰烈烈地查了一通,如今却也偃旗息鼓了?”
“嗯,不然还能如何,原本我以为花氏不过是个榆木脑袋的美人儿,经过此事也算是对她开了眼了。”沈凝酥语气里难掩遗憾,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到,“对了,近些日子花穗进宫看过她姐姐吗?”
只见齐韵摇摇头。
方嫣笑笑:“沈姐姐你不知道吗?花穗已经有孕了,一开始还是藏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
此言一出,齐韵与沈凝酥皆露出惊讶神色。
“我还真不知,方妹妹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前阵子出宫陪嫂嫂瞧病,母亲听到医馆里的妇人闲谈,后来便来问我那钱家是什么来头,阔绰得很,仅是孙媳妇有孕竟也热热闹闹地摆了酒席。
“奇怪,此事我竟不知。”沈凝酥喃喃自语。
方嫣接着愤恨感叹:“不过话说回来那花氏姐妹作恶多端,不想花穗却嫁得不错,听闻很受夫君疼爱,还这么快有了子嗣。”
“兴许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一直沉默的齐韵喝了一口热茶,语气冷冷。
末了,忽又想起什么,笑道:“瞧瞧我这记性,一日差过一日了,前些日子我饭后散步去
了徐答应居所,见她正坐在院中缝虎头鞋,当下我便知定是给沈妹妹你肚子里的孩儿缝的,我在院中与她闲谈了一阵,后来快走时她果然叫住我,托我将一顶祥瑞金兔帽并一件冬马褂交给你。”
说话间,霖画已将东西取出。
只见那顶金兔帽是用鲜艳的红布为底,上头再以金线绣上左右两只俏皮灵动的兔子图腾。
沈凝酥取过来仔细看了看,里衬用的是柔软细腻的真丝,中间夹了一层厚厚密密的棉,既暖和又好看:“她近来过得还好吗?怎么不亲自交给我?”
“比起从前是好了。内务府也不敢短了她的吃穿用度,如今即便我们不分自己的东西给她,她的日子也过得去。”
方嫣将帽子拿在手中翻过来覆过去地看,赞不绝口:“徐答应手艺居然如此巧,用料瞧着也不错。”
再看那件蓝底白梅的冬马褂,虽样貌不及金兔帽出众,做工却也精细无比,一针一线接板板正正。
“这棉花塞得满满当当,冬日穿起来一定暖和,再配上暖和的斗篷,光想着就觉得十分好看。”
“起初我也以为是棉花,后来她才告诉我是蚕丝。”
“啊?这……她也太舍得了,关键是她自己的日子也并不见得有多好过,我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她了。”沈凝酥诧异。
“她对你是真心实意,自然不图你回报什么,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你且收下,日后再从其他地方补回去给她便是”。”
“嗯。”
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散地谈天,从徐答应聊到范才人,又从范才人聊到图兰朵,最后甚至聊了聊常年在御花园称王称霸的那只大胖橘猫,不知不觉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方、沈二位倒是将听竹馆当做自己宫苑一般,直接将想吃的菜肴报给了霖画,吃饱喝足后方各回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