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很久。
直到旭日东升,
金色的光亮再次洒进和室。
窗外是光秃秃的的红梅枝丫,这是月读津见那个臭小鬼吵闹着一定要栽种在院子里的。
因为那时他的身体不太好,里梅不允许他出房门,经常在屋里又嫌无聊
这是他求了很久的。
窗玖上还挂着那盏月亮形的风铃,
那是某次里梅外出采买,受不住月读津见恳求才勉为其难带去一块时买的。
丑死了,
刚挂上时还被他嘲笑了很久。
窗台上还摆着三个小小的泥塑,
是他们共同外出时,在小摊贩上买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被他身上骇人的气势吓得要死,丢下摊子跑了,
这是月读津见自己照着他们三人的模样捏的,事后丢了银两在摊贩上。
不过他很小心眼的只把自己捏的很好,把他和里梅都捏的歪歪扭扭的……
明明每天都跟猪一样,气哄哄的,吵吵闹闹的,心眼也小,动不动就生气,身体也不好……
这家伙一大堆缺点……
两面宿傩感到语凝。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面宿傩只是沉默了一晚,随即便带着里梅收集来的消息单枪匹马闯进入了平安京。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那些窃窃私语的、平白无故诬蔑神明的、听信流言蜚语的人全部都成为了鬼神的手下亡魂。
杀人对于两面宿傩而言是实在是一件极其轻易的事情,
他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像现在一样畅快了,手上沾满鲜血,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而言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两面宿傩!你知不知道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嗤”
【怎么?生气了,就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无论哪种死因,对我来说都是同样沉重的他人死亡。
【我深知人性丑恶,所以我对他人不抱任何期待,对他人之死也无任何想法。】
对于失去了锚点,挣脱出束缚的诅咒之王,已经没有什么能禁锢他的行动了,
以前有,
会为了顾忌弱小神明的信仰而按耐住内心的烦躁。
但神明受愚众背叛,就此陨落。
对于他人而言,只是时代的一颗星辰落下,史书上惋惜的一句话,但两面宿傩偏不。
他的软肋,就此从做梦的人变成托梦的人,
只有整个时代都为他殉葬,所有的愚民都为此付出代价,这样才足够!
那些家禽一样只知吃喝,蠢钝如猪的东西,哪怕死上千千万万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神明没有信仰会死】
那么死去的神明呢?
有没有可能再次降临?
——因为愚民的祈祷?
他的速度太快了,仿佛不知疲倦的野兽,除却月读津见信徒外,所见之人皆被拖入领域之中。
两三秒而已,
再次出来只有他桀骜一人,纯白的袍子仍旧滴血不沾,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
杀人只是为了杀人,
他犯下滔天罪孽不是为了乐趣。
“不敬神明,该死”
谁能想到这样冠冕堂皇的一句话会由诅咒之王的口中说出来?
*
月读津见离开后,一个黑影出来趁乱捡走了匕首。
禅院和彦拔除【早良亲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月读津见,但是哪里都没有!
往日衣着翩翩,被誉为御三家第一贵公子的他却形容错乱,踉跄着拉住过往的每一个人打听
“你、你见过他吗?白色头发,红色眼睛,很漂亮的”
“有病?你谁啊”
“你见过他吗?他叫月读津见方才受了伤”
“哎呀,没见过没见过,一边去”
“津见、津见……你在哪里!”
“神经病啊!”
禅院和彦的呼吸很重,额头冒汗,幽紫的长发凌乱的垂下,他也受了很重的伤,但却依旧不放弃寻找月读津见的下落
他说会在那乖乖等我的!
“……我们、约好了的”
“对、对了,还有那个叛徒!叛徒!为什么背叛我!到底是谁指使的、谁指使的”
清雅贵气的少年已经陷入了魔怔,脑子里的弦即将崩断,说起话来都有些颠三倒四,眼里是不容忽视的红,恍惚又疯狂。
他捡起地上的打刀,拖行着来到那个被他一掌击晕的叛徒面前,毫不客气的拎起昏迷不醒的人重重的捅了进去
只是腹部而已!
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给我说话!你说话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话!”
他粗鲁的拎着人的领子,无论怎样报复,怎样还击,对方都不曾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