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缓慢,像是林间优雅又危险的黑豹。
“你见着她了?”帝王问道。
傅应绝的脸色,算不上不好,甚至于是双眼含笑,若不细看,全然发现不了他漆黑似有浓雾弥漫的眼底,带着坚冰。
朱意忍不住瑟缩,往后躲去。
可他后头又是站做一堆的大臣,不知是谁伸了一腿,叫他往前忽然扑倒在傅应绝脚边!
朱易趴着,浑身一僵,不敢抬头。
却听自己头顶,那带着磁性的嗓音,似是催命般,落在他心间,心脏剧颤。
“回答朕。”
朱意唇角哆嗦,“我.......罪臣,罪臣见,见过——”
“——啊!”
他肩头一阵碎裂般的剧痛,惨叫一声,整个人似大虾匍匐着。
傅应绝收了手,眼里的笑意也落下,直勾勾地盯着朱易,“你那逆子,将死之人,比肩永嘉?”
他唇一挑,话语毫无温情,“凭他转世千百回。”
死上千千万万次,无德之人,哪里会再有资格比得上福气缠身的小龙崽。
“来人。”
傅应绝不再同他废话,别过脸去,满目厌恶,“朱易,私养兵马,罪通谋逆!”
“着,除官斩首。”
他话语一转,杀人诛心,“朱易之子,献父有功,五日内归案,散去私兵,朕概不追究。”
听到这里,本就硬撑着的朱易,两腿一蹬,晕了。
一旁看着的朝臣,只觉得晦气。
你说你惹他干嘛,但凡你换个人掰扯也不至于这样,非得去戳他心窝窝,这不是拿头碰刀——找死吗?
***
傅锦梨动作很快,夫子在上头监考,闭着眼心头默诵诗书,忽觉自己衣袖有拉扯感。
一睁眼。
白白软软的小丫头,高高举着自己的题卷,双眼一弯,“夫子~”
“小殿下好~回家家啦,做完!”
夫子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小,小殿下好了?”
“嗯嗯!”
小殿下已经做好许久了,只是不知为何夫子还不来收走,放她回家呀。
夫子:......
夫子自然是收不得她的题卷啊,时候未到,这不合规矩啊!
下头也有许多做完的学子,都知晓规矩,没有贸然站起来,却忘了交代小殿下这什么都不了解的!
“这.......小殿下再等上稍许,就可以回宫见陛下了。”
他细声地哄,好在傅锦梨虽年纪小,却是个懂事听话的,叫他牵着稀里糊涂又回位置上坐着去了。
————
在里头又坐了许久,小丫头乖乖揣着手,又在唐衍几人的告知下,再考了两科,这才背着小包回了家。
胖丫头刚一跨过殿门,张口就喊,“爹爹!”
“我回来呀!小梨子回来!”
可张望许久,又跑进殿内翻找一通,也未见她那一大个的老父亲。
“这儿呢。”
傅应绝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奶团子眼一亮,扭头摔进他怀里。
“爹爹哪里去,不等乖乖回家!偷偷一个人热闹哇!”
笑呵呵地闹着他爹,小胖娃娃嘴上控诉着,小手却乖乖地搭在他脖子上。
傅应绝将人抱起来,道,“热闹什么。”
“好多人,小梨子看见!在外头,青鱼,小青鱼说小龙大怒哇。”
“谁?”傅应绝提着的步子一顿,“潇青鱼?”
潇还是小,奶团子也没记清楚,呆了一瞬,又肯定地点点头,“嗯!小青鱼哇!”
她软着声音,颠三倒四地同傅应绝说着,好老父亲这解语能力已经炉火纯青,最后也只是呵呵一笑。
道,“那不巧,早结束了,谁等得到您啊。”
轰轰烈烈学了这么好几天,验收成果之际,便是她要闹着去看,傅应绝也是不准的。
忽闻噩耗,傅锦梨小胖脸一滞,眨眨眼看着自己爹爹,而她爹一派坦然,没有半点隐瞒与糊弄的意思。
这是......当真背着她全处理好了,连个尾巴都没给她留哇。
小丫头为此还拒绝了薛福蔚叫去他家玩儿的邀请,谁知到最后是薅了个空,两边都没讨着。
她不干了。
奶团子幼鹿一般的眼里慢慢蓄上委屈。
嘴一张,嗓子眼就要打开,傅应绝眉心一跳,眼明手快地拿过桌上放着的糕点塞进她嘴里。
拍着她后背,毫无章法地哄,“好了好了,喜欢这些热闹做什么。”
“爹爹也是不知晓,都怪那潇青鱼!”
看小丫头抓着她的糕糕,一时忘了哭泣,傅应绝张口就来,仿佛跟她同仇敌忾。
“是啊,潇青鱼这小子,答应了咱们小殿下,也不说是告知一声,拖上一拖。”
可别说潇青鱼不仅没答应,便是答应了,那也不是他说拖就能拖的啊。
傅应绝哪管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堵住傅锦梨的嘴,“这样。”
他出了个馊主意,“明日爹爹叫他来,给你再演一出如何。”
潇青鱼在禁军营,是出了名的嘴皮子利索,讲个故事,该是不成问题吧,傅应绝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