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云似乎把这辈子的耐心都耗光了,也摆脱不了这帮口若悬河的文官。
夜色里的玉华山,山势深幽,层峦诡谲,渗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这片山是在太过广袤,有太多无法到达的隐秘之处。
就连无孔不入的内卫司和人数众多的北衙禁军都无法发现。
群山深处的山坳里,洒落了星星点点的昏黄光晕,一阵云烟摇曳掩映,那光晕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远远望去,直如星辰坠落此间。
平平无奇的山坳里竟然坐落着许多深色的营帐,有的营帐里亮着灯,而有的营帐中似乎是空的,黑漆漆的一片。
这里的守卫的格外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盘查之严密令人头皮发麻。
李玉岩手里拿着令牌,在黑夜中摇摇一晃,一句话都没说话,便穿过了重重岗哨,走到了山坳的中心位置。
山坳正中坐落着一座最大的营帐,通体灰不溜秋的,放在哪里都毫不起眼,就像是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营帐里灯火通明,帘子一掀,流泻出一丝冷香,熏得人心神一震,清明无比,再多的杂念也被驱散一空。
李玉岩深深抽了一口气,走进营帐。
营帐里坐着四五个人,一看他进来,都齐齐的站了起来,急切的望向他。
李玉岩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重重点头。
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李玉山粗声大嗓的问道:“公子为什么非要亲自去,随便找个替身不行吗,反正这么多年没有人见过公子的真容,怎么都能糊弄过去的。”
李玉石郁结的透了口气:“公子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公子又不许咱们跟着,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就那么个病恹恹的馥香,顶什么用!”李玉岩愁道。
“谁说不是呢,诶,李胜,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李玉山看了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李胜。
李胜似乎是走了神,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什么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个被夺了权的人,问我做什么?”
“诶,你这个人!”李玉山一下子就火了,李胜的权柄,是被他给夺去了,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他顿觉李胜是看不上他才会这样敷衍他,跳起来八丈高,张口便要开骂。
李胜仍旧没什么言语,只淡淡的瞥了李玉山一眼,敷衍不屑之意昭然若揭。
这下子连李玉岩和李玉石都怒不可遏了,撸起袖子便冲了过去。
“行了!吵什么吵!还嫌不够乱!”周无痕冷眼旁观了半晌,自然也听出了李胜话中的指桑骂槐,只是大敌当前,他们万不能自乱阵脚,她压着火气道:“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要齐心协力才是,先自己人跟自己人掐起来了,算是怎么回事?”
“周婆娘,你就少说废话了,公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交代,只让咱们蛰伏不动,老子都快等成石头了,你脑子灵,趁早想个主意才是。”李玉山瓮声瓮气道。
周无痕烦极了李玉山这幅粗鲁的模样,忍了又忍道:“李玉岩,你对行宫的情况最为熟悉,和公子之间传递消息就交给你了。”
李玉岩点头道:“你放心,我已经探查清楚公子关在什么地方了,只是没敢擅动,怕坏了公子的大计。”
周无痕道:“李玉石,这里的警戒仍旧由你负责,万不可出半点纰漏。”
李玉石也应声称是。
周无痕又看着李玉岩继续道:“阿庸那里,也尽快过去恢复联络。”
李玉岩点了点头。
安排完了这些,周无痕看了看李玉山和李胜这两个刺儿头,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吐不出咽不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好了,暂且就这些了,要紧的是公子的安全和这里的警戒,万不可让禁军发现这里。”
说完,她撩开帘子,举步走了出去。
“诶,那我呢,周婆娘,那我干什么?我不能吃白饭啊!”李玉山隔着重重落下的帘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大哥,你得在这坐镇啊,以防宵小之徒趁机作乱。”李玉岩看了李胜一眼,低声道。
李玉山挑眉,哼笑一声:“那倒是。”
李胜浑然不觉,抻了抻衣袖,连看也没看这三人一眼,撂帘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