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秋天穿的,现在穿太冷了吧。”
“里面多穿一件毛衣。”
方自归按照莞尔的指示穿戴好,站直,重新迎接莞尔纯粹理性批判的目光。
“哎呀,这件衣服怎么皱巴巴的啦?”
方自归垂头丧气,只感觉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也没有莞尔这么严谨,“那怎么办?”
“这样吧,还是穿那件长款的蓝外套吧。”
方自归如蒙大赦,把浅绿色夹克和一件毛衣脱掉,把长款蓝外套穿上。
“接下来我们看裤子。”
“啊?!”
丁丁实在看不下去了,推门走了出去。兽的眼神里全是好奇,韩不少的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国宝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方自归把冬天所有能穿的几条裤子全部试了一遍,莞尔才终于批准其中的一条黑色长裤。可是,方自归唯二的两只皮鞋看起来非常沧桑,看来绝不可能在短期内改变它们饱经风霜的面貌。方自归建议道:“要不,穿运动鞋吧?”
“不行,运动鞋和这条裤子不搭。”
“这也太复杂了……那怎么办?”
莞尔道:“去买双新皮鞋,算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这,这……”
“这什么这,走吧。”
方自归和莞尔终于离开了一零一。看了一场毫无美感的时装表演,几个室友也如蒙大赦。
年初二这天,阳光明媚,方自归穿着莞尔规定的那身衣服和一双新皮鞋,第一次深入莞尔家老房子所在的福安里。这次家庭聚会也是庆祝莞尔家的乔迁之喜,所以方自归就按照莞尔的规定,早早过来帮莞尔拿些东西。
去过席东海的家,方自归对上海人居住的狭小有心理准备,对那条弄堂和莞尔家的老房子应该举重若轻。但在那条弄堂和莞尔家的老房子里转了一圈,方自归还是有些惊讶。
弄堂里狭窄的空中晾满了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纺织品,让本来就破碎的天空进一步碎片化,甚至粉末化。弄堂地面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用解放军非常阳光的正步走,是无论如何走不过去的。走进莞尔家住的那栋房子,方自归看见水槽上方装了大大小小七八个水龙头,墙上装了密密麻麻七八个水表,令方自归叹为观止。莱布尼茨说这个世界是所有可能世界中最好的世界,方自归心想如果莱布尼茨生长在福安里,颇有可能会改变这个想法。
老房子里的老家具还在,但箱子柜子基本上都已经空了。方自归根据莞尔的指示,帮莞尔把剩下的一些东西拿走。最后,莞尔拎着一个纸袋子,方自归背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包,双手抱住几个摞在一起的纸盒子往弄堂外走。走着走着,莞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道:“哎呀,冰箱里还有一盒杏花楼的点心,今天不分掉就不新鲜了。”
方自归用膝盖顶一下摇摇欲坠的纸盒宝塔,斜着身子做了一下调整道:“那你回去取啊,但是我没办法帮你拿了哈。”
“好的,你等我一会儿。”